零七
曾达拎着绿芽出了门,啧啧叹息:“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怎么不做个人呢?”
“要你管!”绿芽觉得,若非自己马失前蹄,这个高大个就要回京负荆请罪了,流放三千里都是小事,“喂!”
“我不叫喂。”
“大人,我手能掰回来吗?”绿芽伸出手,手腕处明显被人脱臼,软趴趴的。
曾达想了想,把人这样扔到偏房里似乎也不妥,一直哼哼唧唧吵死了。
他把人扔到地上,俯下身警告,“你要是乱跑,我就废了你。”
凶神恶煞,绝没有辜负神策军的威名。
“嘿嘿,多谢大人!”
咔擦一声,绿芽的左手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曾达有点嫌弃,擦了擦手,转过屏风准备休息。
耳边又是骨头回位的声音,他瞥了一眼,眼神一黯。
这种手法,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说起那个人,记忆里除了漫天飞雪,就是一地的血渍。只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事隔经年,还会见到故人存在的痕迹。
“大人,你这么盯着我,我会害怕的!”
绿芽望着他,满脸不高兴。骨头脱位并没有造成过多的伤害,江湖中人,这些都算是小伤。可一段时间不能使劲,绿芽还是很不爽的。定然会耽误杀人。
“闭嘴!”曾达一点不喜欢这种女孩,仗着年虽小不懂事,什么话张口就来,“绿豆,安分点。”
绿芽可不怕她,这些年行走江湖,她就不带怕的:“明明就是你的错。”看着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脸,声音渐渐压低,“要不是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哼,难怪京城的贵女看不上你们,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声音被掐断了。
绿芽睁着眼,看着扼住喉咙的手,“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师父来了。”
“哦~你师父来了怎样?”
“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不是夸下海口,空寂和尚很少出手,讲究慈悲为怀那一套。一旦出手,绝对是腥风血雨。当年就是因为犯了杀戒,才会离开寺院。想不到从一个六根清净的地方到了另一个沾惹红尘是非的不宁之地。
曾达眯着眼,松开了手,他压低声音,“我很期待。”
转眼,仿佛是个正面君子一般,端的是俊朗姿态,“至于你说的,我和薛大人的事情,你知道又如何?我们可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凭你几句‘莫须有’就想斩断我们二十余年的交情。绿豆,你还太嫩了。”曾达张口就来,那些说了无数遍的话。像是在他的嘴里生根发芽了一样,有个引子就能到个全乎。
绿芽咬咬牙,恨不得现在给他一脚。
“我不叫绿豆。”
“绿豆姑娘,要不你到偏房去,我可是要清白的人。”曾·滚刀肉·达顾左言他,许是许久未见到这样有意思的人了,他总想着逗弄两句,“说来绿豆这名字,听着就像是个小心眼的;绿豆,你不会是个心眼子比针孔还小的人吧!若是这样,我可就再打断你的手了。”
绿豆,哦不,绿芽气得直跺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皮的人,什么男子啊,居然比女郎还看重自己的清白。就,就像是个伶人。一想到这一脸胡茬,穿着素雅的长袍搔首弄姿,那画面,绿芽生生吓得打了个嗝。
“你,闭嘴!”
绿芽烦透了这个人,想要他永远闭嘴。
“呵呵!”
曾达揣着手,耸耸肩,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反而心地善良,给一个刺客最好的待遇,简直就是可以到菩萨面前说道说道的功德。
绿芽很想甩出自己的暗器,可之前全部用完了。她不擅长近身作战,下盘功夫不稳,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情况,对于绿芽来说,除非是绝境深处的两败俱伤,否则绝无可能。她虽然年纪不大,读的书少,脑子不灵光,可不代表就是个蠢货。
好在,外面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辩。
“阿大,你去我那里休息。”
薛不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绿芽不敢相信,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汉子,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可能吧!难道是袍泽情义,可是前朝尚南风,尤其是皇帝,喜欢男人导致自己丢了王朝,大成自开国以来,这条戒令可是刻在了玄武门的城墙上。就怕哪些不长眼的东西,色令智昏。这些年来,除了南风馆算是一个明面上的存在,就没哪个青楼敢为人先,做两端生意。她自小野,那些个不该去的地方也逛了,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
“你们!”绿芽点了点曾达,指了指门外。她显然惊呆了,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忘了嘲讽曾达是颗坏笋,中看不中用。
“你什么你,闭嘴。”训斥完,曾达换了一张脸,抵在门口,“夜深了,不休息干嘛?”
薛不疑怀疑这人是明知故问,“闹得头疼。你去我那边休息,晚上警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