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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中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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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麦田,小声嘟囔着:“怕啊,怎么不怕。”

林岁穿过左耳的红线被风吹起,擦过脸颊时还有些痒痒的。她抬手摸了摸脸,食指勾住红线绕了一圈,像是一堆杂草中生长出来的红花。

那是阿嬷给她穿的耳洞,用一根被火烧红了的钢针穿过,疼得她龇牙咧嘴。阿嬷告诉她,那是她的红线,只有这样,掌管命运的神灵才不会找到她,只有这样,她才是自己。

张翠花正好转回头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那段路距离那座山并不远,林岁与张翠花只是绕过了山前的房子,刻意避开了林阿婆。

林岁不想让阿嬷担心,她只是想上去看看,为何阿嬷会害怕,为何阿嬷一定要让她离开。只有明白了山上到底有什么,她才好打消阿嬷的恐惧。

站在山脚下时,张翠花用手肘碰了碰林岁,“诶林岁,你阿嬷没跟你说这山上有啥吧?”

“有狼,吃娃儿那种。”林岁走上上山的那条不算路的路,头也没回地说道。

张翠花手脚并用地攀上一块大石头,表情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咋跟我妈一个样,就晓得吓唬人。”

无人踏足的山上就连野草都长得格外茂盛,一路上那拦路的荆棘不知道都拦住了她们几次,爬在树上的菟丝子向上汲取养分。

但是太过寂静,林岁跟张翠花走来一路,除了她们踩在地上、踩断树枝和布料摩擦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连一只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她们刚走到还不到山的三分之二的地方,却莫名感到周边的温度明显比山脚还要低了不少,根本不像是七月间该有的温度。

“我还以为这上头全是坟山嘞。”张翠花在路上折断一根树枝,拿着它当做宝剑挥动。

娇嫩的花儿被打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连一丝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带着冷冽破空声的细长木棍给惊得七零八落。

林岁伸手把住一棵幼小的梨树,借力爬上陡峭的山坡,然后回头向着张翠花伸手,“你咋个对这坟头山啷个好奇欸?”

“学堂李先生不是说了蛮,我就想看哈这上头到底有莫得那劳什子牛鬼蛇神。”张翠花丢开手上的树枝,搭上林岁的手,被轻松拉了上去。松手后她还忍不住吐槽道:“俺滴娘,你这力气啷个大。”

林岁看着张翠花甩了甩手腕,瘪瘪嘴转身继续向深山里走去,“看了又咋样?”

“看了再说呗。”张翠花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觉得她不应该叫先生。”林岁莫名其妙地说道。

“哪个?”张翠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学堂教书那个先生啊?”

“嗯。”

“那你说她应该叫啥子?”

林岁的一声“嗯”在喉咙里滚动了好一会,之后才闷闷地回道:“我觉得,她应该被称为女士。”

张翠花揪下粘在裤腿上的草叶,“为啥子喃?他们都是这样喊的。”

“不知道,她不是女的吗?”林碎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女的也可以叫先生啊。”

“反正…反正我就是觉得她应该被叫做女士!”林岁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自己的脑子里也根本想不到其他反驳的话,但她内心隐隐觉得,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男人生来就能被称为先生?为什么女人要在做了很多贡献后才能被勉强赋予一个先生的名号?这所有的一切,现在的林岁根本想不通。

张翠花走在林岁的身后,视线落在那随着身体走动时的幅度而晃动的红线上,与她辫子上的头绳是同一个颜色——不,或许还要更深一些,像血的颜色。

她们这没有穿耳洞的习俗,她妈跟她讲这是那些城里头的大小姐和妓子才会干的事。可是她进过那镇上的庙子,那端坐上堂刷满金粉的泥菩萨似乎也有耳洞,与林岁耳朵上的一样,甚是好看。

可她不是菩萨,也不是佛,她是林岁。

那天林岁从王铁蛋的魔爪下救下她时,红线晃动的幅度更大,她的心脏也被那根卷成蝴蝶的红线牵起,跳得可快可快。就像现在,从山脚爬上山坡,她能清晰感受到胸腔内的那一颗心在剧烈跳动着。

不仅仅是因为爬了山,或许里面也参杂着害怕与紧张——是的,其实她很怕,她胆子小得跟兔子一样。

她从小就听村里人说,这坟头山上古怪得很,终年不散的白雾将山笼罩,从远处看,山上的树木便像是生来就长成了白色一般。林子里时而传出如同鬼魅一样的声音,呼喊着人们深入山林。隐约从山上飘来的血腥味似乎能够化为实质,就连鸟雀都绕道而行。

她很怕,但这座山,她非爬不可。

村里人都不喜欢林岁,那些家长都在警告自己家娃儿离她远点,没有哪家孩子愿意和林岁玩,所以每次她都能看到那些人刻意地避开林岁,有时是充满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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