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人

啊——”

翠娘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提点刑狱司。

提刑准备差使申白岳刚吃完午饭，从值房里拿出把椅子放在院子里，晒着暖呼呼的太阳，就像是在家一样。

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买了只烧鸡回家，同娘子在角门躲着偷偷的吃，擦完嘴后去探望被支去书房看书的儿子。儿子笔直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书聚精会神地看着，做爹的倍感欣慰，进门打算勉励夸奖他一番，却发现这混小子看的居然是志怪小说！

不过那本书还蛮好看的。

申白岳后来躲着他看完了。

他含泪握拳，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藏在书房的其他志怪小说，第一百零一次担心被儿子发现后，这张脸该往哪儿搁。

“大人！”

提刑斡办公事晏裘拿着一沓文件进来，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刑司来了位禁军校尉，提了个妇人在外堂，等您露面呢。

申白岳把椅子放回值房，跟着走出去。

翠娘被个禁军压着跪在地上，捂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哭的涕流满面。

申白岳往旁边一看，双眼放光，快步走上去：“连温！”

连温也没想到会看见他，笑道：“白岳？你怎么在这儿？”

“二位居然认识嘛！”一旁的晏裘意外得很，介绍：“申大人是本州提刑司准备差使，暂兼司理参军。”

连温哭笑不得：“在书院你整日招猫逗狗翻墙逃课，居然也当上了提刑官。”

申白岳一捶他肩膀：“你日日坐着书案前，课考不也比我高不到哪儿去嘛！”

回忆起少年时无忧无虑的读书时光，二人眸中闪动着温情。

“朱夫子的胡子是你干的吧？”

申白岳揶揄地撞了撞他：“除了你还有谁有这好功夫。”

连温也不否认，只是自顾自的笑：“又没让你背黑锅，惦记着这么久干什么。”

“申大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翠娘不合时宜的哭声打破了二人的回忆。

申白岳看了看连温，见他袖手一旁，好似并不阻止的模样，便问：“有何事？”

翠娘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处一刀割痕伤可见骨，哭的如个猴子般。

“奴婢的小姐是晓沙楼的清倌红纱，驸马接回公主府后一直并着，奴婢不过是想为小姐找个大夫，却被一位叫江大人的割了手！”她悲愤大哭：“大人，这不是滥用私刑是什么！？奴婢要告她！”

申白岳看向连温：“江大人？”

连温等她全部说完了才转向申白岳：“嗯，我来滁州也是护着她来的，她拿着懿旨，代皇后娘娘去甜水观祈福。”

申白岳不动声色的瞟了翠娘一眼，探寻之意明显。

连温也无奈，江秋都放她一马了，还上赶着找死，幸好她换衣服去了没来，便也没让申白岳出面，自己对翠娘说：“你可知辱骂本朝官员，最高可判处死刑？”

申白岳皱紧了眉。

翠娘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把头低下去，再不敢多说话了。

晏裘找人压着她去后堂搜身换囚服，见他们还有话讲，借口公务繁忙为二人腾出地方。

申白岳招人上茶水，一面同他寒暄：“你离开书院后去哪儿了？”

连温叹了口气：“我爹终于认清他这辈子没命当进士他爹，把我过继给大伯，顶了禁军的职。”

其实也是好事，他武艺本身就不错。

仆从端着茶上来，为他们一人斟了一杯后退下。

申白岳尝了口茶水：“你和那位江大人如今在哪儿下榻？”

“还能有哪儿？来滁州自然要替皇后娘娘看看公主。”连温露了半分话头。

申白岳一听，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申白岳！”

连温惊起，抖着沾了水的衣裳。

申白岳咳个不停，面色通红，伸手去抓他袖子：“兄弟……连大哥……亲哥！我有个事要跟你讲。”

这副样子连温熟悉的很啊。

连温瞪了他一眼，没好气：“你犯什么事了？”

申白岳痛苦的闭上眼睛：“你知道的，我从小嘴就没把儿，有的时候我也恨我自己，想把这条舌头割掉。”

连温抿了口茶：“然后……”

他鼓起勇气，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那天去晓沙楼，是我先起的头……不是，你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来！连温！我已经是朝廷命官了，我三十多岁了！你不能——”

片刻之后，申白岳捂着肚子，躺在椅子上哼哼。

连温揉了揉拳头：“继续说。”

“然后知州起了心思呗，又怕被骂，就喊上我们一帮子人去。”

通判钱山梁、马军指挥使鲁沉、提举常平仓指挥使宣岑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