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头支票

钱这个东西了，也是因为没有钱她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看她回过神儿来，冯鸣舟松了口气，从床边坐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不是你太脏了，看我刚买的新床单，被你睡了一夜就成破烂儿了。”

崔晓鸢从床上爬起，看着身下的床单、被罩还有枕头，确实都黑乎乎的，沾满了泥土。她之前也是爱干净的人，只是沦落为鬼后，被迫邋遢了起来。

现在看着这些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这里还是冯鸣舟的家，她记得他是有洁癖的。刚开始合作那会，和品牌方一起开会，她不小心把咖啡洒到他手上一滴，他就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手都快被搓破皮了。

“等我有钱了就赔你。“空头支票要多少她有多少。

冯鸣舟也懒得搭理她，催她去洗澡后，就开始收拾房间，把床上用品都扔进洗衣机，洗衣液、消毒液、柔顺剂倒了一堆，在洗衣桶里搅了一上午才给捞出来晾晒。

要不是怕伤到崔晓鸢那微薄的自尊心，他肯定都扔了。

在别人家里洗澡是件很尴尬的事情，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一向嫌弃她的冯鸣舟。

最后好不容易收拾好，崔晓鸢扭扭捏捏的穿着新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台上洗衣机的转动声。

餐桌上摆着早饭，非常简单，两个包子，一杯牛奶。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出去工作，中午回来，阳台勿去。

早餐很快被她解决掉，把杯子洗干净后放回原处，就回到沙发上躺着。没有供奉，她本就比一般鬼虚弱，这两天的一顿折腾更是快要耗光她最后一点元气。

李溪乐自己在医院也不知道好点没有，要等太阳开始下山她才能出去，好无聊啊。环顾四周，这所房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其余什么都没有，看来冯鸣舟也是刚被调过来。

说起来他们工作还挺好的，一个地方待烦了还能再换一个地方。不过一般人死后都不想做这份工作，除了天天见鬼对心理挑战极大，而且谁死后还想继续工作？大家都忙着告别前世迎接新生，这就导致他们人手比较紧俏，所以鬼界HR特别难做。

HR们为了完成KPI，只能增加此岗位的福利待遇，除了配房配车、双休年假这些基本的，还设置了阶梯式工资奖励，说白了就是多劳多得。年底还会进行员工积分排名，排名越高，转世的时候可以选择的命格就越多。

这个积分排名规则是什么样的呢？

就是每个员工入职的时候，HR会根据你前世的表现定个基础分，之后会根据工龄和KPI排名进行加分，总体就是工龄越长积分越高，收的鬼越多积分越高，反正就是刺激你去卷呗。

崔晓鸢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刚开始冯鸣舟就想拉她入职，还给了她一本比教科书都厚的员工手册。她因为无聊基本看完了，其中有一条规定是介绍新员工可以适当加分，她怀疑冯鸣舟就是想加分。

但无奈她胆子太小了，根本胜任不了。

那员工福利设置的这么好，费用来自哪里呢？答案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每个被接的鬼都要交路费。崔晓鸢不止一次怀疑，制定规则的HR头头最少有五百强人事部十年工作经验，节源开流这套被他玩的贼顺溜。

而且有些迎差还会私收小费，增加自己的灰色收入，好在鬼市里消费。

看完员工手册，崔晓鸢也彻底清楚了为什么她会在贞水河畔枯坐七天，首先她死的地方很偏远，其次就是她没钱。

但为了维护社会秩序，真无人供奉没钱上路的鬼也会有人去收，HR设置了公益组织，每个员工每个季度最少要参加一天活动。

这件事崔晓鸢是流浪的时候听一个迎差讲的，这个迎差算是她碰到过最善良的，给了她吃的还陪她聊天。但因为她不在她的名册上，她没法顺带捎她走，为了减少同行恶行竞争，每个迎差只能收自己名册上的鬼。

她一度很好奇这么重要的信息员工手册上怎么没有写，才想起手册的最后好像少了几页，有被撕过的痕迹，当时她以为是冯鸣舟上厕所没纸给用了。

后来想想，肯定是他故意的，就是为了忽悠她当免费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