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钉子
崔狸看他:“想吃花酒?”
状元连忙摇手:“误会了小崔大人!那可是密都第一销金窟,咱这二两月俸吃不起。我这不没去过吗,纯好奇想去开开眼。”
崔狸思索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何洛不是让咱们休沐吗?你从今夜起去洒金阁呆上三天三夜,期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费用挂我账上。”
状元惊问:“为何?”
崔狸道:“总得给咱们醒魂司留个活人,三天后去衙门上值对吧?”
状元听得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心说这岁山得是有鬼么,有去无回?
钓竿晃动,崔狸扯上来一条干瘦的鲫鱼。
“嚯,还真钓到了!”崔狸激动捏扁鲫鱼的鳃,朝嘴里看了几眼又扔回河里,对状元道:“本想钓条鱼赔你的猪肉,太腥,算了。”
状元目瞪口呆,敢情崔狸在这死人河边支钓竿是给他报销呢?
见过上峰抠门的,没见过走报销以物易物的,不禁竖起大拇指为他叫绝。
崔狸挤出河岸,一路循着小吃摊的香气走到洒金阁附近,想起状元吃屎一般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一次。
早有龟奴侯在洒金阁旁的阴影里,远远见了崔狸迎上来耳语几句,将他带入通往顶层的单独通道。
崔狸推开门,下午在醒魂司帮过忙的两个乌鸦换了便服,正在对饮。
其中一个是给姜三醒施针的枯手锦衣卫,见崔狸进门立刻起身相迎。
崔狸点点头,又朝座上另一人行大礼:“卢爷,下午大恩,崔狸心里记下了。”
卢爷嘴上招呼崔狸入座,手中不停落筷,显是对菜肴相当满意。
他指了指桌上一道脆皮炸烧饼夹十样炒菜,道:“你有心了,阁老的厨子确实非同一般。”
卢爷身材矮小,下午混在乌鸦里豪不起眼,却是名副其实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乌鸦实际上的顶头上司。
崔狸等他吃完一轮烧饼夹菜,才在下首落座。
卢爷擦了擦嘴道:“下午我亲自来一趟,倒不全是看在老狗面子上。姜家这一辈三个姑娘,老大和老二碰巧都是我收的尸,我不过善始善终罢了。”
崔狸本来舀了一勺热汤送到嘴边,脸色当即沉了,直奔主题:“下午见这位圣手欲言又止,可是那位姜家三小姐的身子有什么不妥?”
卢爷一脸玩味:“巴巴的请我们来吃饭,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和那姜氏什么关系?”
崔狸也不装了,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骨瓷羹匙,轻笑道:“倒也没什么,不怕卢爷笑话,姜氏是崔某早年跟丢的一位嫌犯。”
这个答案出人意料,卢爷来了兴致:“有趣。听说你七年前就进过锦衣卫,可惜遇上的第一个案子就碰了钉子,灰头土脸跑去西北当兵。那钉子,不会就是这姜氏吧?”
崔狸将羹匙里的汤水点洒在餐巾布上,晕染成一朵桃花。
他认命般承认:“确实是颗磨人的钉子,崔狸认栽。可崔某认栽没用,刚才太子还来敲打这案子,闹得我成日介不是心口疼就是脑子疼,烦!”
卢爷听出点门道来:“哦?看来姜家真和太子结了梁子。”
他给一旁认真吃饭的枯手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枯手男立刻放下筷子道:“崔大人,若你想从姜三姑娘嘴里问出什么消息,可要尽快。下午我下针的时候,发现有人已经先行下手,在她百会穴里埋了三根大针。这针施得巧妙,能够让人在毫无察觉中逐渐丧失记忆能力,又不会立即死亡。”
崔狸心尖一抖:“会死?”
枯手男道:“近期不会,也说不好,总不会超过三个月。”
崔狸目光犀利,凝成刀光:“看出来是谁做的么?”
枯手男笑道:“这不好说。话说姜氏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想害她的人还真不少。这种针下一根就够受了,下三根那就必死无疑了。前两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出自同一人之手。这第三根就是十日之内下的。下针的人么,呵呵,你们醒魂司那个苗疆小姑娘应该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