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与镣铐(圣诞节)
真糟糕。
“没想到是我,或者你希望来的是潘塔罗涅?”
多托雷拨开垂在你额前的碎发,你嗅到他身上阴郁霉湿的气味,雨林的溽湿潮热也消弭不掉的冷冽,太阳普照,冷流熟稔地穿过你的四肢。
你熟悉他的身体,记得他的气味,听到了自己的身体寒冷凝结的动静,下意识僵硬,而往往不久后,就会被鸦面的医生攀折,直到柔软到挺不起背脊。
指尖顺着他的面具下滑,停在他被衣领遮住的脖颈上,冰冷柔软的皮肤,像凝固的油膏。
你感到指腹下,多托雷的喉结下意识地一动,
“……听你的意思,潘塔罗涅还是不知情?他好歹是你的同僚,你不担心他怀疑你吗?”
你反问多托雷,心里拼命琢磨,怎么敷衍他。
推开他,扭头就跑,是只能停留在脑子里的念头。
在帮助兰纳罗清理了死域后,你对护世森的水系有了更多的亲和力,能勉强在水里潜行一阵子……但是【博士】的话。
你不确定冰之女皇分给了他多少权柄,包括……他这次真的是独自前来的吗?
不远处是否就有镜女,正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呢。
即便你能轻易带走一帮杂兵的命,可博士手里的底牌,你也并不清楚。
科学家的装备更新速度总是很快。
你听到了细微的声音,水面迅速冻住,隆起时令人打哆嗦的咯吱声,脆响一阵,平稳如实地。
多托雷坐到你旁边,举止很是从容,鸟喙面具下的唇轻轻牵了下,像淡红色的荚果,却渗漏毒汁。
“身为同僚,我已经足够开诚布公,比如你恢复了记忆的事。”
这不意外……得知你保留记忆后潘塔罗涅大概率会……
会……
前往稻妻。
按照正常来说,也确实如此,假如你没经历那么多事,恢复记忆后的最优选大概率就是渊下宫。
潘塔罗涅为了留住你的命,不惜参与禁忌,虽然你从未将秘密吐露出口,但蛇神巫女的事,除去当事人外,也就是愚人众这里的资料最全面。
蛇神巫女从血枝珊瑚上诞生,如今大蛇身死,遗骸也不会再结出砗磲贝,晶化骨髓不过是力量的析出,也已经转化为七元素的范畴,无法利用。
唯一的选择就是,渊下宫的龙蜥,它们身上还留有奥罗巴斯为了解除圣土化,留下的眷属——
珊瑚王虫。
不管疗伤还是避世,这是你及时恢复力量的唯一选择。
“潘塔罗涅不可能意识不到有人插手,你把他描述的太蠢了。”
商人都狡兔三窟,长线布局,即便是关心则乱,潘塔罗涅也不会这么傻白甜的就信了,除非……
你忽然意识到了,【博士】能理所当然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挑衅。
他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伪装成正常的任务了……甩锅对象会是谁。
多托雷用手指卷起你的头发,语气散淡,漫不经心,
“看来你也已经察觉到了,有位好孩子推波助澜,想要成全你,你们本来是认识的,只是在那之后素昧谋面。”
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你下意识收紧了手指,目光也冷下来。
不管怎么说,当年白纸般的人偶,如今的愚人众第六席,都是与你相伴一路的少年。
当年你沉眠海底,无能为力,让他在迷惘绝望中卷入了愚人众的谋划。
没能遵守约定,恢复记忆后,每每想起,你都会感觉很难过。
“既然你知道我最初的身份,那也该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的唇凑到他耳旁,仿佛爱人呢喃,两指却向上攀爬,像只蜘蛛,盘踞在他胸口处,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利爪女妖,抓出一颗突突冒血的心脏。
对于多托雷,你的温柔忍让都荡然无存,也毫无耐心,
“还是说,你就是为了激怒我,好欣赏我的羞愧无措,用来满足你的那些坏心思。”
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冰面乃至隐匿在空气中的镜面,顿时布满了蜘蛛网似的裂痕,碎块随即纷纷落下,叮叮当当地堆积起了晶莹的碎块,像是龙族热衷收藏的水晶。
多托雷对此似乎起了兴趣。
如他推演的那样,源于魔神遗骸的力量,怎么可能真的全然纯粹无害呢。
必然是暴力的,失控的,甚至会诱惑主人主动去攫取,弥补本体空缺……
几名藏镜侍女和愚人众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理解了上司的画外音,主动带头,相互搀扶着远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至冬国的职场真是太能锻炼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了。
虽然这次他们的上司并没有做任何龌龊的事,也不需要他们装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