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你在说什么?”
谢砚大掌一挥,那炉子倾斜,里头的香灰残渣倒在案上。
顾念瞧见灰屑中有几段未燃尽的檀色香根,是她惯常会用的安神药引香,乃由药铺相熟郎中自制而成。
谢砚冷冷拂她一眼,“你真是好手段。”
他方才听过紫芜交代,得知顾念昨日去了趟杏园,过后,钱嬷嬷也被传见。
经此,昨夜他们便意乱情迷地睡在一起,其中唯一的不同,便是清心在入夜后点起的那支香引。
种种蛛丝马迹,他认定是她在暗中搞鬼,趁他不在侯府特地跑到长公主面前诉苦,得了长辈垂怜默许便再无后顾之忧,如此好使出些下作手段。
顾念下意识摇头否认,阵阵屈辱涌上心间,“夫君,不是的,我没有……”
谢砚打断她:“这香来历不明,不是侯府的东西,你不必再嘴硬。从万花宴那日起,我就该知晓你的为人。”
顾念诧然失色,咬着下唇,屈辱的泪又要夺眶而出,她直视着谢砚,他满脸冷淡之色,甚至没正眼瞧她。
“夫君,那是安神香,里头只加了几味寻常的药,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砚抬指捏起一截断香,冷道:“我自会查清楚,若你行德有失,你知晓会是什么结果。”
谢砚轻易对她盖棺定论,顾念张了张嘴,再无力回驳。
她心底微微泛疼,无从解释,好似不管怎么澄清都是徒劳,他已认定她的为人,更不信她没有不择手段达到某些目的。
什么目的……她是想与他好好做夫妻,可也不至于着急献身自贬。昨夜难道不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么?她以为他也是这样想。
她定下神思,声音竟在发颤:“好,我等夫君查清楚。”
谢砚蹙眉,倒没意料她会这样温顺地认下。
顾念忽然问:“若你错了,又该如何?”
她再不轻轻柔柔地喊他一声夫君。
谢砚将茶盏顿在案上,抬眸望向她,“你想如何?”
顾念被那茶盏磕碰的动静吓了一跳,谢砚倒不是要跟女人动手,只是他气势凌人,她不由身子一颤,话到嘴边霎时没敢说出口。
最后,她低声:“你能、能与我道歉么?”
谢砚眉心深皱,差些要信了她的无辜可怜。
可他只意念稍动,更笃定不会错判,不由轻哼:“好。”
顾念忽而深叹了口气,她知晓谢砚一定会查,而她半点也不心虚,自然无甚害怕。
她悄悄望了谢砚一眼,见他面上愠色未退,只得咬了咬唇,怯道:“今日归宁,若夫君不想去,我会想办法跟姨娘交代。”
谢砚抬眸打量她,低垂着眉眼,脸上满满的委屈。刹那间,昨夜她小声嘤嘤求饶的模样在目中一闪而过,他暗恨,不由眉心深皱。
“我若不去,岂不又让你找到理由去母亲那儿告状?”
他徐然起身,绕过书案走到顾念跟前,忽而抬指托起她的下巴。
谢砚眼眸微敛,冷笑:“回娘家确实该盛装打扮。”
他指腹微凉,若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皮肤之上,顾念抿唇无言。
二人离开书阁一同回了疏雨轩。
月梅和清心察觉气氛诡异,半个字不敢问,只不解顾念明明喜笑盈腮地去了书阁,回来却变得沉默不语。
仔细瞧,双眸微微泛红,想来是哭过一场?
心中暗暗称奇,只得安分做事。
一顿早膳出奇的安静,东西收拾好,管家已备了马车,谢砚只带了秦仲文,没让其他下人跟随。
顾念见状自然也不敢多问,招了清心随行。
秦仲文单骑跟在后头,清心在外与车夫同乘,顾念跟谢砚在车厢里沉默对坐。
顾念只觉度日如年。
昨夜肌肤相亲缠绵悱恻,他们已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可一夜过去天翻地覆,彼此的距离好似比之前还要远。
只因那柱香?又或谢砚后悔了,他本不想留下……可顾念想不明白,难不成他不愿意不欢喜么?可是,她没有逼他……
顾念望着车厢一角出神。
直到谢砚开口:“我今日须回宫复命,留不了多久。”
顾念怅然回神,忙点头说好,低眉顺眼的模样,谢砚见了心堵。
他自然不知晓,顾念比他更不愿回宣柳胡同,那个不可谓“家”的地方,其实并不比侯府舒坦。
她匆匆嫁人已很难堪,如今日子还没过明白,也指望不了夫妻琴瑟和谐,她只希望谢砚遵守当初的承诺,待归宁后她便能回药铺继续营生。
马车招摇,停在胡同口已引来不少注目,二房一众竟直接到了路口迎接。
顾念落地稍怔,过后很快回神,王姨娘哪是来迎她,只不过看中了贵人的身份。
一番张罗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