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谢砚的婚事匆忙,免不了惹人议论,可皇帝和谢家拿了钦天监来作借口。
监正察言观色,知晓圣意,特拟了三个吉日。
一个是下月初五,另一个则为明年春后,再远一些已去到后年腊月,显然都不合适,大家顺顺当当将把戏唱完,如此,谢小侯爷的婚事就此落定。
谢震本就不讲排场,尤其此际敏感,更怕大婚遭人非议。
琐事议定,侯府便着手安排定亲事宜。
如此一来,不管顾念先前再如何隐瞒,待到媒人上门,她要嫁入侯府一事很快传遍全城。
她害怕看热闹的人纠缠上门,索性让药铺众人休沐几日,独自留在榆林街躲清静。
离大婚只剩几日,未免媒人品察出端倪,顾念不得不搬回了顾家。
她有心躲着顾明章,夜里不敢灭灯,睡得也很浅,如此提心吊胆过去两日,一切相安无事。
想来他应是权衡过一番,到底不敢妄为宣|淫。
顾念在家里见过媒人,这便知晓谢砚属龙,比她大四岁,那老嬷嬷嘴甜,一个劲儿说二人格外般配,是六合之缘。
王姨娘皮笑肉不笑,忍着不耐听媒人说完,转头直接回了别院。
赶制的新婚绣服由宫里的嬷嬷送来,随行的还有教授礼仪的女官。
寻常世家公子成婚并没有这样大的排场,更没这般繁冗的礼节,全因谢砚同是李氏皇族的血脉,哪怕婚仪从简,该有的规矩也不可怠慢。
顾念惴惴不安,大婚的迷茫和不安催赶着她往前,繁琐的礼节和世家讲究令她喘不过气那般。
她能从这些人的表情里看出旁人对她的态度,鄙夷、轻视,又或冷漠、猜忌……
顾念已无路可退。
转月初五,大吉。
大盛朝婚俗,女子出嫁当日娘家众人需回避,说是不盼不念,出嫁的女儿不回头才能过上好日子。
说归说,真正疼惜女儿的家族总能找到各种由头送姑娘出门。
王姨娘本就不愿见顾念落得好,如此连装装样子也不情愿,借口说闪了腰下不来床,顾家一众心领神会,躲得干干净净。
宅院冷清,顾念身边唯独站了清心一人。
她披着红盖站在院里,视线只及足下。
胡同传来一阵动静,喜婆在门外便开始唱好话,进到院内,发觉竟只有新娘一人,不免诧异,所幸话语未停,总算没有失态。
有人行至面前,顾念五指一颤,视线里多了一双金纹软靴,意头格外好。
谢砚沉声:“握着我的手。”
掌心摊开,五指修长如玉,有几道浅浅的茧痕,他提剑拉弓,是个战无不胜的英勇将军,而今后,她将成为他的妻子。
顾念心跳怦然,慢慢抬起手,那抹鲜明的红衬托着她透白的皮肤,指腹虚虚搭在他手上。
转瞬,谢砚收拢五指,那阵温暖而不由分手的力道蔓延开来,顾念一时心神震荡。
他将她牵出了院子,伸出胳膊,顾念迟疑片刻,直到清心小声提醒:“姑娘,该上喜轿了。”
顾念这才回过神来,忙搭着谢砚的手登上轿子。
喜婆继续唱词,迎亲队不敢耽搁,直接回了长门街镇南侯府。
哪怕谢砚明言不得铺张,李玉真也不愿太过将就,毕竟是独生子成婚,人生大事不可怠慢。
红毯铺到了侯府大门外,谢砚扶着顾念落地,随后执了牵红的一端,二人并肩慢行。
身上脚下不断有五谷杂粮洒落,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令顾念脸颊发暖。
花生桂圆红枣……全是吉祥的寓意。
走过第一道门,谢砚忽然停下步子,喜娘高唱:“新人共跨火盆,除晦、福临!”
谢砚掀了喜服一角,率先跨了过去,顾念左右各来了一位小婢女,替她拢起长裙,她跟上谢砚,紧接着又跨过马鞍,求夫妻一世平安,生死同眠。
踏入第二道门,穿过院子,红毯一路铺到了正堂。
顾念只听见了公婆的声音,却不见真容,大盛朝的规矩,新妇成婚当日不得见家翁,三叩九拜过后,奉茶是隔日清早的礼数。
礼成,她被蒙着头,一路跟随谢砚的步伐。
自正堂离开,经游廊,过小花园,众人簇拥着顾念往前走,总算跨进了院子。
顾念不及好奇,人已被送入室内。
她跟谢砚并肩坐在床边,仪式仍未结束。
长发被剪下一缕,她从红披的缝隙瞧见两簇乌柳被鲜艳的红绑在一起,不由心念微漾。
喜娘唱:“揭盖头、落头红,百年好合!”
顾念呼吸一滞,目下是谢砚如玉石般的十指,他拉起红披两头,慢慢往上揭开。
她不敢面对,可随着他手指的去势,无端被吸引,顺势抬起头来。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