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fteenth
应惟渡推开车门,朝还在原地的康沁枫递过去一张帕子,就是当年她递给弟弟的那一幅,不过被他保存着。
比起刚才的不愉快,他还是更见不得她哭。
“谢谢。”康沁枫接过,没注意是谁。
“康姑娘,久别重逢,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应惟渡调笑着开口,“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康沁枫抬起头,隔着泪眼,只能感觉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
又因为是背对着阳光,她真的认不出来,迟疑:“你是?”
应惟渡作势捂住心口,耍宝:“康姑娘?你真的不记得在下了吗!我们明明三年前还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日子?”
康沁枫被逗乐,仔细回想:“你是应家还是归家的公子吗?”
“应家的……哎呀别叫得这么生分嘛。”
康沁枫调整了情绪,站好,问他:“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应惟渡狐疑,手指点点她又点点自己:“你难道不知道?”
康沁枫歪头,不懂他什么意思。但来者是客,她招呼应惟渡进门:
“先进去吧。”
“好。”
应惟渡是真的笑了,这女人的记性啊。
“话说,康姑娘方才,为何落泪?”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位朋友离开,有点舍不得。”
“啊,是朋友啊。欸康姑娘?怎么当年我走怎么没见得你这样。”
“你可别贫,我们现在不又见到了。”
康沁枫请他在前厅坐下,为他沏了杯茶,问道:“那,应公子来烟城所为何事呢?”
应惟渡皱了眉,这茶入口清苦,涩口,谁的口味?
但是他也不在意这个,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康沁枫开口:“我来看看我的未婚妻啊。”
话都说这份儿上她总应该记起来了吧!
果然,康沁枫惊得差一点打翻了茶杯,愣愣地看向他,吃惊:“你是应惟渡?”
“对啊,”应惟渡委屈开口,“我明明做过自我介绍的。”
额,当时她没注意。
那一瞬间,康沁枫想了许多。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与应惟渡的眸子对上,对方褪去了三年前的轻狂和放浪,多了沉稳、和对她满满的包容。
他才是她的丈夫,而独烨,就当是个故人吧……
应独释飘到屋顶上,有些惋惜。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二人结了婚,婚后夫妻俩相敬如宾,生活也算和睦,应惟渡也很老实。在康沁枫怀孕三四个月时,夫妻二人到某座山上的寺庙为孩子求平安符。巧的是,那里的住持,是独烨。
这时候的独烨已经剃度,身披素色袈裟,湛蓝色的眼眸比一年前深邃了许多,与康沁枫的琥珀色凤眸对上,仿佛一眼千年。
独烨见康沁枫小腹隆起,主动上前,单手成掌,另一手盘着菩提子,向二人行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是要为孩子求平安?”
应惟渡双手合十上前一步:“是的大师,请问我们该怎么做。”
“心诚则灵。”独烨退到一旁,让两人跪在蒲团上,向佛祖祷告。
“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独烨念道。
康沁枫在应惟渡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独烨双手递过两个平安符,一符一字:涣然。
“多谢大师。”应惟渡收下,双手合掌,朝大师行礼。
“施主不必多礼,”独烨回礼,微笑看一眼此时咬着下唇的康沁枫,“贫僧告退。”
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根。
他终于参悟了佛心--涣然。
就如同佛经所言。
修心当以净心为要,修道当以无我为基。过去事,过去心,不可记得;现在事,现在心,随缘即可。
未来事,未来心,何必劳心。
康沁枫见独烨转身离去,好像,她一直都是看着他的背影呢。既然他不会回眸,那她又有什么理由等待呢。
“走吧。”她低声对应惟渡道。
夫妻二人缓缓下山,应惟渡皱眉,方才那人好生眼熟。
独烨在行了几步后,转了头,却见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
当年他离开后,回头见到的也是二人进康家的背影。
独烨敛了心绪,前生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而今,甚好。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应独释,解锁樱花,花语--一生一世。
解锁桔梗花,花语--永恒的爱,无悔、无望。”
应独释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