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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落叶在微风中飘落到湖面,湖面的石亭里少年捧着白瓷碗大口嚼咽着食物,末了还眯起眼睛冲对面的人笑笑毫不吝啬的称赞。
温酒拄着下巴望过来,阳光在她漆黑的眼瞳里留下一抹浅浅的褐色,她笑而不语,目光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般注视着对面大快朵颐的少年。
瞧见薄荷碗里的食物见了底,她默默地为他添了一碗葡萄糯米羹。也不多问他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为什么同镇北将军有牵扯,不过问他旅途经历了什么。只是等他回来时忙完了手头上事亲自下厨做了葡萄糯米羹盛好了放在小篮子里来这里等他。
慢慢地看着他在石亭里吃完自己做的食物就很满足了。
薄荷一抬头就与这极尽温柔的目光撞上,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温柔如春天樱花般的女人。他极其眷恋这种温柔。
日落西山,星子像碎钻般点缀在夜空之中。林允南一觉醒来天色已昏暗,屋子里点了油灯,温暖的黄色光芒填充了黑暗的阴沉,面前的案几上放了一杯山楂酸梅茶。
男子低垂着头坐在床榻边的圈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把玩着一把乳白色的匕首正在缓慢又极其认真地——削着苹果皮。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那双薄凉的桃花眼看过来带着笑意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瓷盘里递过去。
对上那双眼睛,林允南的心脏蓦地停跳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辛酸传遍四肢百骸,明明应该是死里逃生,久别重逢的喜悦。
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接过瓷盘,小口的吃着,许是想到了她这一觉睡得太久,苹果一直放在冷水中冰镇着苹果肉吃起来冰冰凉凉地格外提神。
想必薄荷已经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洛时卿了。
浅浅的寒梅冷香味萦绕在鼻尖,她不开口,他也没有提问,真是尴尬诡异的气氛。
“那个......这匕首真好看。”林允南绞尽脑汁许久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个问句。
“送你的。”他心情颇好地取过另一把将一对儿莹白如玉的匕首递给她“这是陶瓷做的匕首,名为冰心,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但是脆弱怕摔,冰心先送你防身,你的昭雪怕是要借给我一阵子。”
“哎?你不是有赤焰吗?”
“前阵子办了件事,赤焰见血了,是绝望之血,镇不住它了,一直在剑鞘里嗡嗡剑鸣,杀心颇重。昭雪是月光之剑,冰镇火,与赤焰放在一起倒是可以让它收收性子。”
什么叫见了血而已?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这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语气说的这么风轻云淡地,您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将军。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按奈不住好奇追问“你办的什么事情?”千万别是屠了太子府。
“吓唬了个小家伙。”洛时卿慵懒闲适地往后一靠,陷进了柔软的垫子里,语气更是风轻云淡。
天知道他的吓唬是不是正常人的吓唬。
“明日皇上要在温山举办淀里船宴,随我一道去?”面前的男人挑了挑眉。
温山是皇家猎场也是北城唯一一处冬暖夏凉之地,故而取名温山,每每金秋季节温山的山腰花淀里会有千百朵白荷齐绽,被誉为永昶奇景。
据说是温山的山顶温泉暖流沿着地下暗河流进来养育了这些荷花。
每逢这时北康帝会广邀王公贵族们乘坐木筏船,在船上固定有竹桌,尝美食,赏美景。
“你也知道,我只是顶着个药王爷名号的闲散王爷,没实权,皇上也没有递来请帖,这般贸然前去多不好。”林允南吃掉最后一块苹果,往后一靠,索性靠在柔软的垫子上。
“阿南穿女装格外惊艳,带女眷去赴宴是理所应得,尤其是这般动人的小哑女,对吗?”男人突然俯身凑近,烛火摇曳一明一暗照亮他细长的眼睛。
她听得一愣一愣地,咋地这是,还对她穿女装上瘾了不成。
“北康帝身边有个叫蒹葭的大宫女,其父应该涉及当年的宫中瘟疫的真相,后来直接在皇宫之中人间蒸发了,生死不明,女儿被太子身边的陪读接近皇宫,先是太子的宫女后来因为被北康帝看中姿色留在了身边。”洛时卿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后一靠,慢悠悠道“这次的淀里船宴,蒹葭也会陪同北康帝左右,想个机会撬开她的嘴,这么好玩的事不一起去吗?我的小哑女。”最后一句宠溺的称呼被他缓慢地说出来,极尽暧昧。
林允南“......”大哥不要用这么不严肃的语气商量这么严肃的事情好不好?
第二日,天色微阴,竟下起小雨。细雨落在山中,松风仿佛海潮散开,绿色的海浪腾空翻滚着散开。
越接近半山腰的花淀便觉得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暖风扑面而来,沿路的两侧早排着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女,领着王公贵族们将马车停好带着客人们去往花淀的渡船。
男子一身黑色云纹长衫,腰间系着黑曜石的腰带勾勒出窄腰宽肩的身材。泼墨般的长发用墨玉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