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毛
如果有人睡眼朦胧推开门扉,就能看到马路上风驰电掣过一辆摩托车。
车上有一名戴着老旧头盔的长衫男子和一名衣袂飘飘迎风眯着眼的女子。
怪诞不经,匪夷所思。
其实陈吻在超过凌羊他们后就放缓了速度,秋夜凉,速度太快的话风大。
但池爱偏好有风,风越大她便越兴奋。
剧烈的大风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重重踏过她的躯体,令残破的灵魂在空荡的躯壳内震荡不息。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行尸走肉。
她搭在陈吻肩上的双手渐渐握紧,目光如出洞的美人蛇般沉冷而骄矜。
“我想杀人。”
她淡淡说了一句。
摩托车的速度瞬间降了下来,陈吻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巧了,我想自杀。”
他依旧笑的那么懒散,池爱目光一动,对上了他的视线。
陈吻的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要不,你杀了我吧。”
“……”
池爱没说话,也看不透他的神情。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也是如此。
摩托车缓慢地行驶在路上,引擎的震鸣掩盖了两人心底的声音。
池爱转过头,神色淡淡:“我开玩笑的。”
“我随口一说。”陈吻也收回目光,手腕一转,摩托车又破风而进。
他感受到身后人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撤了回去,低声嘲讽道:“我以为是我有病,没想到你更甚。”
陈吻勾起唇角,并不否认。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从乡村进了镇子,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店摊早就关了,只有超市还亮着灯。
“衣服交给凌羊他们买,我们先定下住处。”池爱摘下头盔,垂眸给凌羊发了条信息和定位。
陈吻盯着她手里的触屏手机,一时间没有应声。
池爱抬头撞上他视线,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老家伙没见过智能手机?”
陈吻摁灭她的屏幕,问道:“你的通讯仪呢?”
科技时代的人大多会有属于自己的通讯仪,轻便小巧、功能强大,手机这样笨重又迟钝的通讯设备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无用的古董。
这是随便都能观察出的事情。
池爱和凌羊皆来自科技时代,凌羊的通讯交流靠她自己的五感程序,是个行走的通讯设备。池爱不是机器人,但也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通讯仪。
这手机似乎是苏幕才会用的。
“借给放愿人当信物了。”池爱不以为意。
上一次跟随蓝羽协会去解冻旅行者,临走遇到的那位矮小陶俑是个放愿人,当时身上没什么专属信物,池爱直接摘下尾戒递给了她。
那枚尾戒就是她的通讯仪。
虽然此物跟了自己许多年,但池爱并不看重它,丢了便丢了无需在意。
“我听说,通讯仪的款式选择一般都寄托了主人的某些原则或心意。”陈吻不经意的探了一句。
池爱皱眉思考了下,尾戒?她不记得了。
“通讯仪而已,没那么多附加意义。”
闻言,陈吻眸光微微闪动,垂下羽睫勾起了一抹笑。
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小旅馆,跟着导航找到那儿时,老板正在小鸡啄米。
“您好。”池爱叫醒他,“要三间房。”
老板睡眼惺忪的抬头,看清是顾客后也没显得有多热情。
“好,这就帮您安排。”
他坐在电脑后瞄了一眼来人,提醒道:“二位都是大城市里来的吧,我们这儿穷,地也小,将就一下吧。”
“您是这方圆几里唯一的旅店,平时生意怎么样?”陈吻靠在柜台上随口聊着。
“不咋样,这店也就是个摆设,儿子女儿都出去打工了,留个店给我打发打发时间。这一个月除了你们,也就来了一位客人,还没住就退房走了。您二位的身份证?”
“这儿。”陈吻把自己的递给他了,回头看向身后人。
池爱:“……”
池大队长面不改色的甩锅:“这些一般都是苏幕负责,应该在他那儿。”
“那你出发前提醒他了吗?”
“……还要我提醒?”
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被陈吻抱着手一脸好笑的看着。
老板也觉出味儿了,拿出一本厚笔记,笑道:“没事,在这儿登记填写一下也行,管不严。”
“谢谢。”池爱撩了下侧边发丝,顺便挡了陈吻投来的视线,她神情自若的签下了大名填写了身份信息。
“池爱,陈吻。”老板笑了两声,“你们兄妹俩名字还挺有趣的。”
像什么恋爱脑父母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