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宫宴之后，官员们正式放假。每家每户都开始繁忙起来，这天，大家都一大早就起来，主母妇人们开始指挥制作除夕的餐食，男子和仆人们张贴灯笼和春联。街上的宵禁也取消了，店铺可以通宵达旦地经营。

赵家也不例外，一大早，赵彦就指挥小厮将春联贴上了。云玥在屋里看他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地忙碌，指挥人收拾桌子，摆放博古架，张贴春联，换新的床褥......有种很新奇的感觉，她只见过舅母和自己的大丫鬟福春在过节的时候这样忙碌过，看来赵彦对赵国公府操心得多一些。

云玥也不想干躺着，拿起王越之给她新带来的手杖，自己扶着手杖在屋里慢慢地走着。外面天气很好，阳光照在院子里面的花草上，温暖得不似冬天。

赵彦跟着赵国公去祭祖了，云玥又躺回床上，她修养的这段时间是她过得最轻松地一段时间。以前在西北舅舅家的时候，每天天一亮就要去训练，去巡边，回来要上课，要推演，偶尔也会跟王越之偷偷溜出去看看热闹，偷偷思念母亲。后来长大了，稳重了，看到天下苍生的各种苦难，一心想让父皇看到自己的优秀，为天下万民谋幸福，更是接手各种事务，事无巨细，都希望尽善尽美，一刻也不能歇。

这次她也是想试探一下父皇的态度，要是父皇放纵云琼，她自己也打算放弃。如果苍天都不给自己机会，那苍生想必也不用自己去拯救。

夜渐渐降临，院子里的红色灯笼渐次被仆人点亮，云玥看着赵彦从黑暗掩映的院落深处走来，灯光洒在他宝蓝色的云锦外袍上熠熠生辉，远处不知谁家点亮的烟火绽放在他的头顶，衬托得他像神袛降临。当然，如果忽略他手上提着的食盒的话。

云玥看着他走进屋，将食盒里面的饭菜摆放在案上，有一个大猪肘，烧鹅，炒菜，猪肚鸡汤，汤圆，两碗米饭以及一壶酒。云玥挑了挑眉，惊讶于赵彦既然没有跟赵国公一起用完饭再回来，更惊讶于他居然允许自己喝酒。

赵彦摆完，朝云玥点点头：“殿下来吃饭吧。”云玥走过去，他给她倒了一小杯，说：“过年了，饭菜比不上宫里，我先给殿下赔罪。这是屠苏酒，殿下但喝无妨。”说完仰头先干为敬。云玥摇摇头，也端起杯一饮而尽：“是我给元宜添麻烦了，过几天父皇可能就要招我回去，在此我现谢过元宜的救命之恩。”

赵彦也轻轻摇头：“举手之劳而已，是殿下给的机会。”前几日去拜访舅舅，跟舅舅交谈一番他就明白他和赵家早就在崔太医举荐的时候就被云玥纳入了她的棋局，或早或晚使用而已。她用得如此顺其自然，让人难以拒绝，只不过他暂时还看不出来她需要自己做什么。

云玥挑了一块肘子尝，樱桃唇染上点点油，星星点点反出光，赵彦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轻轻抿了一口酒。

两人吃完饭，赵彦问云玥要不要守岁，云玥拒绝了，赵彦正好也不守岁，就伺候云玥梳洗睡觉。经过这几天的磨合，赵彦伺候起来熟练了更多。他将她简单挽起的头发放下来梳顺，然后提来热水帮她擦身体洗脸，伺候她睡下之后自己也洗洗睡了。

子时，屋外火树银花齐放，星芒万里，瞬时毫厘，屋内帷幔层层叠叠，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