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选择了生物。所以这是我应得的，我失去养父养母的爱，我失去一切。

陈微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她想认错，她想晒太阳，她想吃温暖的食物。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缺氧和哭泣让她昏厥过去。

宁安市外国语中学。

“陈微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麻烦您了，谢主任，这几年多谢您对他的照顾。”

“应该的，陈微是很优秀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学生，我也很荣幸。”

谢主任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宁外不是百年名校，留不住陈微这样的天才学生，她的父母给她办转学也理所应当。

宁外附近的胡同里有一家叫“纸质”的借阅制书店，老板约莫七十岁，大家都叫他李老头。

李老头是白沙纪元前的书香家庭的孩子，几代高知，家里藏书无数，李老头爱书又闲不住，退休后就在宁外开了这家书店。

顾名思义，店里全是纸质书。但其实除了文艺点的宁外小女生们，和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没有什么人会来光顾纸质。

这天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读者，似乎是从外地来的。

月底，李老头查还书表，“陈微《高中生物奥赛讲义》”这一栏的还书时间和还书确认一直空着。李老头蹙眉，陈微这孩子怎么会没还书呢，这书应该三天前就还掉，一定是陈微上学快迟到忘记填了。

李老头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标有Biology的书架，从上往下从左到右地仔细看着，根本没见到这本书的踪影。

他怕自己年纪大看漏，喊上那个小读者：“嗨，小伙子，来帮老头儿找本书。”

小读者点点头很快过来，李老头把书名念给他。

“书架上没有这本书。”小读者很笃定地说。

“你可别诓骗老头儿我，这书顶顶重要。”李老头一阵心慌涌上来，扶了扶老花镜。

“老人家，我真没骗您，”小读者无奈中带了点骄傲，“我刚被华国飞行学院录取，眼神绝对没问题。”

“小伙子，你帮我看会儿店，我很快回来。”李老头急匆匆扔下一句话，转身出门了。

他到宁外保安室，保安是他侄子，很快帮他接通了高一年级主任谢主任的电话。

“谢主任啊，高一是有个叫陈微的小孩吧？”

“是的，不过她已经转学了，是有什么事吗？”

“转学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办完的转学手续，您是陈微的爷爷吗？”

李老头脑子一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今天办完的手续，为什么三天前的书还没还？陈微在他这里借了四年书，守信到堪称是风雨无阻地还书，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

于是李老头应下来谢主任的问话。

“是啊。我儿子不愿意小微在这里念书，小微不想走，我儿子背着我偷偷给她转学，“李老头说的情真意切，保安侄子都傻了眼：老叔，您什么时候有个叫小微的孙子？

“我想我孙子啊，”李老头假哭着，抽噎声让谢主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想让陈微走，陈微教室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明眼人都知道是家里逼着赶着转走的。

“您让小李带您来我办公室，我们说说陈微这个事。”谢主任准备从陈微爷爷这里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把陈微留在宁外。

保安侄子带着李老头进了主任办公室。

“老师！”谢主任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连忙让座端茶倒水一条龙服务。无他，来者李老头，谢主任的硕导兼博导。

“您是，陈微的爷爷？”谢主任疑惑问道，“可是陈微不姓李啊……”

“她跟她妈姓。”李老头一记眼刀过去，谢主任立马闭嘴。

师生二人寒暄一会儿，李老头就又演上了，谢主任拿出陈微的资料袋，递给李老头。

“前面是个人资料，家庭信息之类的，后面两张是转学手续和转学申请。”

李老头慢慢翻着资料，记下了陈微填写的家庭住址：宁安市溪山花园13号。然后加快速度翻阅完后面的申请，看到“转入京南附属第一中学”这行字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

“京南附一啊，陈微转到这里，我们也不好挽留。”谢主任小声开口。

“小微去京南附一，我就放心了，”李老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早了，为师还要煮饭，先走了。”

“老师，今晚一起吃吧，”谢主任开口邀请，李老头做他导师的时候对他很好，学术上要求严格，论文给一作二作，生活上关心学生，津贴永远准时，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拿。

“下次。”李老头摆摆手，离开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