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撞南墙(四)
那晚不久,她便听到贺家在安排贺敬桑相亲。其中一个姓温的女孩子贺老爷子十分中意,贺敬桑也不排斥,想来是要好事将近了。
而岑意浓却因为这事同她吵了起来,有要断绝母女情分的架势。
叶青梧也不伤心,要断就断,反正她对岑意浓也没有过多的情分。最后还是叶兰徽及时赶到叶宅,才将双方怒火平息。
她冷漠的看着岑意浓:“我感激你生我,让我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你没有养育我,就不要插手我的事。”
“我是为你好。”她噙着泪,语重心长道。
岑意浓知道自己对叶青梧有所亏欠,她不是想控制叶青梧,她真的是为了她好。
怀上叶青梧后,她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战火飞扬,百姓流离失所。她的青梧被人设计求娶,最后命丧黄泉。而贺敬桑为了叶青梧终身不娶,孤独到老,最后死在了法国。
她知道梦不可信,可是那梦太真实,就像是青梧的前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佛家的因果循环、前世今生无时无刻不围绕在她脑海里,让你她逐渐深信。
因此,她才会那般喜欢敬桑,盼望他们在一起。
只是,这个理由叫她如何说得出口。他们只会当她是疯子。
“谢谢你为我好,但我不接受。”
叶青梧决绝地走出了这座让她不喜的宅子,岑意浓红着眼睛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
叶沉喑在一旁安慰她,让她不要被情绪左右伤了自己身子,叶兰徽打电话给谢言熙让他去寻叶青梧。
叶青梧在街上招了车去青玉楼。
除了亲近的人,在嶂溪,她就只有南山月这一个朋友了。
南山月见到她什么都没问,只抱着她让她尽情地哭。
等她哭累了,便闭上眼睡觉。
她再醒来,天已经黑了。今晚没有星星,凉凉的夜风吹拂而过,将地上的落叶卷得满地跑。
南山月今夜有演出,唱《牡丹亭·游园惊梦》。
她走出后院,去大堂。
二楼满座,堂下却还有空位,她上前坐下,堂里倒茶水的服务生立马端上了一壶热茶。
南山月还没登台,堂里热闹,人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全然忘了白日里的烦恼。
锣鼓响了,帷幕拉开,南山月登场。
空灵的声音一出,全场安静,皆沉浸于她的戏声中。
她听得入迷,忽然听得耳畔有人说话,她不满侧头,正要叱咄这人好没素质,却不想是谢言熙。
他说:“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趁她不注意,他捏了一下她的脸,怒气腾腾道:“你可知他们找不到你,都急疯了。”
她连忙打开被自己关掉的手机,刹那间未接电话一窝蜂出现,有谢公的,姑姑的,父亲的,还有谢槲洲。
他抱怨道:“你躲在这里到快活了,可叫旁人好找。”
为了找她,他快将整个嶂溪翻遍了,回过头才想起,南山月是她唯一的朋友,其他地方没有她的踪迹,她便只能在这儿了。
她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太烦躁了,就把手机关了,睡醒后,没记起手机是关着的。”
“你呀!”他没好气的又狠狠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和舅妈又吵什么?”
她们母女真是天生的冤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你说呢?”
“贺敬桑?”
她点了一下头。
他愤愤不平道:“这小子。我小时候看不惯他是有道理的,简直就是个祸水。也不知给舅妈下了什么蛊,不要你这亲闺女,到向着他。”
“你去问问他,就知道下了什么蛊了。”
“你……算了,懒得说你,听戏。好久未听月月唱戏了,只可惜我老婆不在,有点遗憾。”他叹道。
要知道,一壶美酒,一场戏,爱人在侧,这才是人生一大享受,一大乐事。
一曲终,南山月退场,他们去后台等她,她边卸妆,边与他们说话。
说着说着,又说到贺敬桑。
南山月讲:“前几日敬桑约我喝酒,醉后同我说了你与他的事,这个中缘由,我不欲知,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他所恼,伤了自己身子。”
他们虽然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可在南山月心里,贺敬桑是比不上叶青梧的。
谢言熙应和道:“月月说得对,他可不值你费神。”
“让我费神的从来不是他,是我那母亲,”她无可奈何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她只想同岑意浓和平共处,互不干涉,而这么一个小小愿望,也很难实现。
南山月和谢言熙双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