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
态田唯并不陌生,显然是在看文献呢。
田唯转回头,夺过钱润琪的酒瓶,不耐烦地催促:“先别喝了,聊会儿天,我刚问的那个问题,能说一下不?”
钱润琪不乐意地横了田唯一眼,讲条件道:“你把瓶子里的酒都喝了,我就回答。”
田唯刚见他对嘴喝了半瓶酒,此时让她喝剩下的半瓶,她很为难,是发自真心地嫌弃。
“她酒精过敏,不能喝。”俞冠看着文献,头都没抬,就出声替田唯拒绝道。
钱润琪迟疑片刻,倏尔一笑,态度和蔼地和田唯商量:“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叫真心话。”
田唯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因为她知道这个著名的游戏,全称叫“真心话大冒险”。然而,又过了半晌,钱润琪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是凝视着田唯,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确认。
“你说完了?游戏就叫真心话?没有大冒险?”田唯不确定地问。
钱润琪一本正经地点头:“真心话就够了,不需要大冒险。再说了,能冒什么险?从这跳下去?二十多层,七八十米,不至于!回头我这儿再成了凶宅,卖不出去。喝酒呢,你又过敏。亲别人,这里就咱仨,让你亲俞冠,这不等于占我便宜吗?我又不傻。”
“行了,就真心话,我先问。”田唯打断了钱润琪,心想这人喝了酒比清醒时还能算计,嘴贫得没边没沿的。尽管知道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但她也是带着目的来的,都不是善茬,倒不如就这样简单直接些。
“曾叔叔的手术,是不是因为你操作失误?”田唯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钱润琪,等他答复。
钱润琪愣了一下:“怎么换问题了?还是回答前面那个吧。”
田唯态度坚决地摇头:“前一个问题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真心话可是你提出来的!”
钱润琪被她噎得顿了顿,随即点头:“好,我说。我的操作没有问题,但确实人是死在了我的手术台上。手术马上就要做完了,各项指标却突然骤降,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人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真的?”田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她想用这种压迫感,让他心虚,露出马脚。
钱润琪却毫不畏缩地迎上了她的目光,伸出右手,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是个不折不扣的发誓手势:“我可以对灯发誓,每个字都是事实。”
田唯收回了一直犀利盯着钱润琪的目光,但对他的话,却并不完全相信。她这才反应过来,去质问一个人,其实没有意义,因为光从言语中很难判断真伪。而既然去质问了,必然是对这个人不信任的,一个不信任的人说出来的话,无论如何都没法让人相信。
钱润琪似乎并不在乎田唯是否相信自己,只是开口说:“该轮到我问了?”
田唯闻言,又抬头看他,等他提问。
“你能说服曾怡,同意他爸爸尸检吗?”钱润琪收起了之前轻慢无畏的神情,郑重地问她。
田唯愕然,这个问题,自己现在也不知道答案。但下午曾怡说过她的态度,她想让爸爸体面地离开,不想再让人对他开膛破肚。
见田唯目光躲闪迟疑,钱润琪忙补充解释道:“只有尸检才能知道叔叔为什么会去世。明明手术很顺利,一个成功率很高的微创介入手术,不应该出这样的意外。”
田唯摇头:“我应该说服不了她,她不希望再有人打扰她爸爸了。”
“但是不知道死因,我心里这关过不了,以后没法再给别人做这项手术!这几天我一遍遍地回想手术的细节,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想不出来!明明支架已经放上去撑开了,手术很顺利!”钱润琪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发泄着内心的积郁。
“我没有问题了,这个游戏结束吧。我先走了。”田唯并没有因此而对他表示出半分同情,反而提出告辞,利落地转身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