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呼
”
“睡树上。”田唯推门下车,往帐篷的方向走。
这一次,俞冠没再拽住她,而是催钱润琪用车钥匙,遥控打开对面的车门。
田唯刚走到钱润琪的车前,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想了想,开门上车,坐上了副驾驶位。
韩思思正在后座上侧躺睡着,头枕着一个没开包的睡袋,身上盖着一张蜡笔小新图样的薄毯,鼾声均匀微响,根本算不上吵。
田唯想把自己的座椅放平,可摸了半天,也不会操作,索性放弃,直接侧身绻腿缩在座椅上。她想起刚才俞冠说这样的睡姿像猫,便赌气似的又放下了双腿。
似乎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怎样都不舒服。她下意识翻来覆去地不断调整姿势,就听到有人在轻轻地敲打着车窗。她转头看去,是俞冠。
“什么事?”田唯落下车窗问。
俞冠晃了晃手里的鱼竿:“去夜钓?”
田唯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都不用睡觉吗?”
俞冠笑道:“我对睡眠环境要求高,在车里睡不着。你要是不困的话,可以跟我一起钓鱼。”
田唯这才点头下了车。
之前两人离开去看病的时候,钓鱼的一套装备,除了鱼竿,王梓看着挺贵给收了回来,其他东西都被扔在了河边原处。这下倒也方便,两人过去,扶起椅子,挂上鱼饵,甩下鱼钩,就开始静候鱼儿咬钩。
田唯坐的是钱润琪的钓鱼椅,是把便携的折叠躺椅。她调整好角度躺在上面,便看到了低垂的漫天星幕悬在头顶,是在城市的夜空中看不到的美丽景致。她顿时想到了一句诗,“手可摘星辰”,于是,真的向天空伸了手。但那些亮晶晶的小点,都是距离亿万光年远的星球,她胳膊的长度显然杯水车薪。
她又想起了那句诗的下一句,也十分应景,想了想,结合着当下的情形,改了几个字,乐呵呵地念给俞冠听:“躺椅高半米,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水中鱼。”
俞冠十分捧场,竖起大拇指,赞道:“改得好!”
田唯不免得意,没想到乐极生悲,忽觉得左眼皮一痛,然后只觉得越来越沉,半分钟的功夫,左眼皮就已经肿得睁不开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让俞冠看她的左眼皮。
俞冠蓦然转头,吓了一跳,连忙从田唯手里接过了手电筒,顺着她手指的位置凑过去仔细看,她的左眼皮已经肿得像个薄皮大馅儿的小笼包。
因为田唯此时的样子实在是丑得滑稽,俞冠努力忍了几秒,还是笑出了声。
田唯横了他一眼,问道:“有这么好笑吗?我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俞冠关了手电筒,缓了缓,压住笑意,才回道:“是的。”
“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消肿啊?”田唯追问。
俞冠想了想,答道:“可以静点复方甘草酸苷注射液,走吧,回医院接着点滴。”
田唯觉得麻烦,摆手拒绝:“一个蚊子包,打什么点滴。明早起来就消肿了。”
俞冠摇头:“咬你的这只蚊子毒性很强,你又是过敏体质,自愈的话,估计得一个星期。”
田唯心想,一个星期都要顶着大肿眼皮上班,确实既难看又难受。她有些动摇,但转念又想,这么多年,还没见着哪个蚊子包一天不消呢?是药三分毒,她今天吃的、点的,药量不小,大半夜的,还是消停点儿吧。
于是,她把外套脱了下来,背朝前,反着套上,这样衣帽正好盖住了脸。她隔着衣服,瓮里瓮气地开口:“明早要是不消肿,再说吧。”
这下子星空看不到了,倒是听到草地上的虫鸣声更响了。小时候写作文,说这是草地交响曲。现在长大了才明白,根本就是草地广场舞,吵得人心烦意乱的。
田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露营?好好的空调房、厚床垫、热水澡不要,非要风餐露宿得睡在蚊虫窝里。到底是野人的基因复苏,寻找原始生活的真谛,还是吃饱了撑的,就爱遭罪?可真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