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

是真的。钱少你知道吧，原本说医院有事儿不来的，结果今早给我打电话，说单位的活动取消了，就过来了。你回来之前，人刚走。钱少可是咱们售楼处的及时雨，大财神！他来了，别说伴手礼，那活动现场他看上啥，不都得给啊！”

“思思，等下，钱少是医大一院的吧，哪个科室的？”

田唯一个急转弯，倒是把韩思思问得一愣，她歪头想了半天，才答道：“神，神经外科。”

“治神经病的？”田唯追问。

韩思思不明所以地点头：“好像是吧。”

田唯记得俞冠说过他是治神经病的，当时还以为他在讲冷笑话，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实话。难道他和钱少是一个科室的？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既然钱少也说医院的事情临时取消了，所以其实俞冠并没有骗她，俞大夫还是很诚实的。

田唯的心情立马明媚了不少，她笑着对韩思思说：“上周活动的伴手礼，我那还有，要不你拿去给俞冠吧。”

韩思思也笑了：“行，不空手上去就行。”

两人到了策划办公室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老陈正端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桌前，神情十分严肃地敲着键盘。

田唯估计他是在做PPT，写下季度的营销策略报告。看着老陈脸色不佳，田唯一时胆怯，站在门口，不敢推门。

韩思思着急上楼见客户，轻轻推了推田唯，低声催道：“发什么呆啊，进去呀！”

田唯看了眼韩思思，想着有她在，老陈应该不会不给面子训自己，便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了策划办公室。

项目上策划团队只有老陈和田唯两人，分别是策划经理和策划专员，办公室不小，有二十多平，靠墙错落地摆着两张办公桌，一大一小。大的靠后的是老陈的办公位，而小的靠前，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大办公位都能看见的，是田唯的办公桌。

他俩的办公桌只占了办公室三分之一的空间，另外的三分之二里，摆了张可供八人对坐的会议长桌和一面超大的可移动白板，作为与活动公司、制作公司沟通方案的会议洽谈区。

田唯进了门，老陈眼皮都没抬，只当她是空气。她也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地找了上周活动剩下的伴手礼，递给韩思思。

韩思思当然看出了老陈心情不爽，拿上东西，只用口型向田唯道了声谢，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老陈和田唯。

老陈叫陈然，其实没比田唯大几岁，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人长得浓眉大眼的，也挺帅，只是和售楼处里动辄180+的礼宾、男置业顾问比起来，个子显得有些矮。他自称178cm，但田唯觉得实际应该不超过175cm。

老陈这个人，田唯觉得挺难评的。你说他坏吧，他有时也挺照顾田唯的。知道田唯是个吃货，乙方送来的好吃的，他一转手都给了田唯。一起外出的时候，路过老字号的餐厅，也都会给田唯停个车，让她进去打包点儿招牌吃食解馋。

但你要说他好，田唯也是打死说不出口。老陈的脾气又急又爆，是个典型的处女座，一般人干的活，他都看不上。不巧田唯虽然自觉得很努力了，但在老陈眼里，就是个一般人，她干的活，常常入不了老陈的眼。

被老陈挑来挑去，挑到后来，田唯总是忍不住要顶上两句。但这一顶，就如同火上浇油，老陈的脾气一下子就炸了。刚开始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得骂哭田唯一次。渐渐地，田唯吃一堑长一智，大概也知道了老陈身上到底哪几片是逆鳞，绝对不能触碰，被骂哭的次数显著减少。但三天两头的训斥，还是像家常便饭似的，逃也逃不掉。

有时候老陈不在，田唯自己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就忍不住想：老陈可别回来了，这样自己就能永享现世静好的安闲时光。可一转头，广告、活动、制作……一大堆的乙方公司催她定方案的时候，她就只能咬着牙着急：老陈死哪儿去了？还不回来拍板！

然后，田唯就明白了，自己是能力不行，活该被骂。

唉，班真难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