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头答复，就听得头顶上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震得她原地一哆嗦。而停车场上的其他私家车，更是被震得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片乱糟糟的“滴滴滴”警报声。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转眼间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敲击在挡风玻璃上，又急又密。

田唯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俞冠的诧异并不是对她，而是对骤然变化的天气。

“下这么大的雨，看来暂时走不了了。”

田唯望着窗外，停车场的路灯光下，能看见细密的雨帘正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急速落下。一波又一波的电闪雷鸣，让雨夜仿佛末世降临般的骇人。

她点开手机上的实时天气预报，上面说是中雨，要一直下到凌晨两点多。

“要不去旅店开两间房，休息一下吧？”田唯建议。

“好。”俞冠轻快地应下。

服务区不大，只有一家旅店。前台值班的，是个剃着寸头、带着大金链子、胳膊上露着大片青龙刺青的大哥。

“满房了。”大哥眼皮都没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卡通片，爱搭不理地回道。

田唯闻言有些为难，雨势转小还得四五个小时，她和俞冠毕竟不熟，一起在车里休息，多少有些尴尬。她转头打量着旅店并不宽敞的大堂，前台对面贴墙摆着的一张旧沙发，一眼就被她相中了。

虽然那沙发黑的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但好歹是个三座的，正好够她躺着。以前下印厂盯印刷的时候，印刷厂的沙发比这还破，她睡着也挺香。田唯其实是个处女座，工作前爱干净得有些苛刻。上大学的时候，住下铺，愣是不让同寝的同学坐她的床。可工作之后，每天忙叨叨的，突然就不计较了，干不干净的，能合上眼眯一觉就挺好。

不过沙发现在不是空的，上面还坐着人，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估计也是被大雨困住，却没订到房的小可怜。

小情侣中的女孩，见田唯眼巴巴地瞧着沙发，便很是自来熟地向田唯招手搭话：“反正没房，要不一起打牌啊？”

田唯有些心动：“在这儿打？”

“哎，棋牌房有！”前台大哥的眼皮子终于抬了起来，嘴里的瓜子皮一使劲，吐出了两米多远。

俞冠闻言，凑了上去：“有几间？”

大哥冷笑：“你想要几间啊？难不成一人一间，互相不露面，打暗牌啊？出啥管啥，全靠喊呗？”

俞冠不以为意，顺着大哥的话答道：“两间就够，把棋牌桌搬出去，加个床。”

大哥眼皮一垂，又变得爱搭不理：“加不了床。”顿了顿，又问，“还要不？”

俞冠无奈点头：“要。”

“两间？”

“嗯。”

田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想有钱人花钱就这么不明不白，连价都不问？可平日里接触的买房客户，一个个倍精，挺能讲价的啊。她赶紧越过俞冠，上前伸手拦住前台大哥：“哎，等等，房钱多少？”

大哥不耐烦地瞥了田唯一眼：“270。”

“两间？”

“还十间呢？白给你呗！一间！”大哥气性挺大，被田唯一打岔，气得嘴里的瓜子皮差点没吐田唯脸上。

俞冠怕大哥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脾气动手，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挡在了田唯身前。

田唯随手把俞冠的胳膊扒拉开，向着前台大哥粲然一笑，半哄半就地问：“哎呀，做生意嘛，急啥眼呀。是不是也可以开小时房？一小时多少钱？”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前台大哥此时的耐心虽然已经被田唯问的不剩多少了，但见对方问得真诚，也只得继续敷衍着答道：“一小时40，最低四小时。”

“赠小食、果盘、矿泉水不？”田唯瞪鼻子上脸地继续问。

大哥彻底被激怒了，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撒，顺手撸起了袖子：“咋地？上我这儿占便宜来了？赠你两拳，你要不要？”

俞冠忙站到两人中间，把田唯挡了个严实：“您先别这么激动，大不了房我们不要了。”

“问这么老多，不要了？拿我当礼拜天过呢？”大哥的火气转头就朝俞冠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