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几位施主请留步!贫尼有事相询。”
乡民闻声回头,吕辛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跟前:“请问各位施主方才谈论的那位督公究竟是何人?”
“什么督公,不过是只阉狗!”另一人抢着打断。
吕辛不禁皱起眉头:“阉狗是什么意思?”她直觉这不是好的称谓,为什么会被安在恩人头上?
乡民现出尴尬神色,挠了挠头发才说:“小师傅方外之人,这些腌臜事恐污了小师傅的耳朵。”
“不知那位督公姓甚名谁……”
说话间一阵马蹄声响起,很快数匹骏马逼近,直冲街市而来,吕辛只得慌忙避开。
马上的主人身着锦衣,衣饰华丽,皆绣有飞鱼。他们腰间配有兵器,骑马驰骋间挥手扬鞭,在人潮攒动的街市中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毫不避讳。路上的乡民见状纷纷躲避自保,但仍有那躲避不及的,挨了鞭子。
“啊——”一声惨叫传来,吕辛回头,就见到刚口出恶言的那位乡民正被马鞭凌虐,痛苦的嚎叫着。
其他的几名乡民见状替他求饶,他们似乎认出了这群人物身份不凡,也喊道:“几位官爷手下留情!”
“留情?”那打得最狠的一位官爷咬紧后槽牙,“呸”了一声,“无知草民竟然公然议论督公,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又狠狠挥了几下鞭子,那乡民叫得更加凄惨,但嘴上竟然不服输,还骂道:“有种你就打死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位官爷见状不由得打得更重,其他乡民也不敢上前劝诫,眼看那人皮开肉绽,迅速奄奄一息,出来的气比进去的气都还要多。
吕辛在这几位官爷耀武扬威的时候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和那群轻薄的护卫,有些不敢上前,害怕重蹈覆辙,可眼看着乡民马上要无辜丧命,心中的正义感作祟,又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几位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几位施主不要杀生。”吕辛念着“阿弥陀佛”企图走进那位被打的乡民,但在各路马鞭的包围下居然近不了他的身。
“这不是小尼姑该管的事?不如继续吃斋念佛去!”那位下手最重的官爷不屑一顾的瞟着吕辛,接着挑衅似的又朝乡民的头上挥了一鞭,那人脸上又多了一道深深血痕,发出痛呼。
吕辛急忙叫道:“施主请住手!”
这时倒是有另一位面色发黑的官爷咂摸着嘴唇望着吕辛:“这小尼姑怎么有些面善?是在哪里见过吗?”
吕辛害怕被认出,忙将头撇过。
“小尼姑快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最凶狠的那位领头官爷继续施暴,而那乡民仍被虐打着,不知何时竟昏死过去,没了声响。
周围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唯有吕辛这个方外之人在大声呼救,奈何是杯水车薪、螳臂当车。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有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大和尚路过,咿咿呀呀的念着经,这几位和尚的身后跟着一座金镶玉的辇车,车上坐着的和尚年纪老迈,穿一身红色袈裟,看来地位颇高,似是一位得道高僧。
“前方吵吵闹闹的,发生了何事?”高僧的一声疑问划破此刻僵持的气氛。
“老和尚,少多管闲事!”
“信不信连你也打!”
几位官爷不客气的驱逐道,说完一群人哄堂大笑。
“不得对我师傅无礼!”领头的一个青年和尚脸色涨红,现出怒色。
路过的乡民小声劝青年和尚不要和这群人硬碰硬,说他们可都是锦衣卫,天子鹰爪,得罪不起。那青年和尚闻言小跑着冲向辇车,同那高僧耳语了一阵。
这时,刚被打昏的那位乡民隐约清醒过来,发出了低吟声,吕辛急忙跑过去扶起他:“施主,你还好吧?”
那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捂着胸口兀自摇头,脸上纠结成一团,难辨表情。
那位最凶的官爷跳下马来,提着鞭子靠近他们,看样子是还要继续虐打,青年僧人忙劝道:“施主快住手!”
那人的脚步根本不停,依旧拖着鞭子往前行进,即将走至吕辛与受伤的乡民身前时,那位高僧也走下辇车,只见他须眉皆白,瞧着得有七十来岁,但精神矍铄,走起路来竟不曾佝偻腰背,反而如松般挺直,经过之处似拂过一缕凉风,不自觉叫人生出景仰。
那位高僧走到吕辛二人身前,先是瞥了受伤的乡民一眼,然后用自己的躯体挡住了他们,又将目光转向心狠手辣的行凶者,蔑视道:“原来阁下是督公的属下,只是不知督公如此放纵属下当街欺凌弱小,殴打无辜百姓,甚至连出家人也不放过……他日待老衲禀告皇上,想必督公也难辞其咎。”说到皇上时,那老僧还抱了下拳以示尊敬。
“你是何人?”先前颐指气使的官爷闻言一愣,握住鞭子的手一瞬僵住,不明白这和尚究竟是何来头,怎么忽然提起圣上,敢用圣上压督公。
“不如去问你们督公,老衲法号智兴。”智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