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晋文回京都后,开始猛攻邺城围困皇宫,郦君萧济桓亲上城楼,坐在正中,一坐便是三日。御林军奋血卫城,死伤大半,宫门外的护城河血涨三尺,漫天的浓烟,让盛京无一处净土可言。
三日后,谢灵均赶到盛京,当他再次站在这片曾用尽心力护着的土地时,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在城郊最高处,远望皇城,一片带血的墟土赫赫然在眼前,土地上躺着士卒尸体。
挚风从后而来,“公子,已经探查过了,除却晋文长公主的私卫军,就只有唐国公手里那两万护卫军,晋文长公主留在城郊的部分叛军已被铁骑围俘。”
“那便好,即刻攻城。”
“公子……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挚风显得踌躇,心里大约是担心,他一直看不透谢灵均,无论是从合种角度,谢灵均都不必亲往,可是偏偏他来了,在明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的前提下。
谢灵均:“说。”
“公子完全可以不回京,不露面,属下带着谢家铁骑和燕城军去救人即可。”
“挚风,我有六年不曾回来了吧,很久了。”他习惯地摩挲手指,然后,抿嘴轻笑。
谢灵均带领着铁骑和燕城军从其后突袭,形成包围掎角之势,晋文始料未及。
此时济桓领亲卫冲出重围,与清阳君两面夹击晋文党。
谢灵均站在阵前,银色的铠甲闪着亮光,那是甲片的羽尖上血晕染开发出的光,他猛地一挽剑,甲片浮雕的云纹间直往下滴血,这模样像极了催命鬼,来不及细看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厮杀。
周围一圈人纷纷后退,谢灵均顺势纵身一跃掠过,踩过一众人的肩膀,手里那柄软剑轻松挑开矛戈,骤然朝阵后的主军发难。
只见他尚未触及那交叠而来的刀,摇手一挑削掉了四只手,剑光扑面朝唐国公而去。
唐国公不及退避,而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晋文见势不妙,退守城东,于城东刑场被济桓围困。
此时晋文已经是强弩之末,叛军四散开来,仅几十人护在长公主身侧。
济桓偏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缓步上前。“长姐,朕说过,你是个心软之人,手段不够狠辣,难成气候。也是先帝于你多有纵容,才养成你这副狼子野心,你是既无谋略又有野心,简直蠢上加蠢。”
“史册论英雄,终究是成王败寇,长姐,你输了。”济桓站在刑场之上,手提宝剑,指向晋文。
晋文面色铁青,仔细一想,自己诚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忽而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大笑,“皇弟说得是,是皇姐眼拙了,哪知道你是匹披着羊皮的狼,将皇姐也骗得团团转。”
“皇姐说笑了。”
“朕敬你为长公主,你自刎谢罪,或者,朕亲自动手。”
“萧济桓,你在这儿装什么装,此处又无外人……若非是你派人撺掇本宫,本宫会反?”晋文咬牙痛批,隐隐有几分癫狂,乍一听那诸多的罪名都倾倒在别的人身上,而她似乎只是被支配了。
济桓有些好笑,撺掇,如果说他让江染去接近她算一种,那的确存在撺掇之嫌,可是,这不能说晋文长公主本身没有谋反的心思,相反,她不断垄权结交权贵,甚至威胁到皇权的掌控,这是萧济桓必然容不下的。
他不说话。
晋文有些气急:“围剿本宫只是借口罢了。清阳君知道是你设的局吗,以盛京来作赌,为的就是请他出山,如若他知道了还会不会留下来供君驱策?”
“长姐,管好你自己吧。”济桓那发黑的眼眸,骇人的凝视让人无所遁形,君王威慑感扑面而来。“你为一己私利,引来卞国大军荼毒边境百姓,罪孽滔天,阿姐,从此你便不再是我朝长公主殿下了。”
“你敢……是你,明明是你更改了本宫传给卞国的信,边境遭殃你也有份,你这欺世盗名的伪君。”晋文已然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起来。
传信?这话半明不明,毫无头绪,不得不让济桓心生孤疑,但也是瞬眼即逝。“既然皇姐下不了手,那便只有朕来了。”
济桓一剑扫去,被晋文反手挡住了,只是他力道极重,晋文被逼退了好几步,他飞身猛刺过去,晋文一撩身躲开,就在她转身的闲暇,济桓一脚踢在她膝盖骨上,见晋文单脚跪地的半躬着上躯,一剑削下了晋文的头颅,血顺剑端涌水一般流下,溅到六尺台阶下,等谢灵均赶到时,济桓已布置好一切。济桓亲迎并躬身作揖,“多谢清阳君解我郦国之困。”
“晋文?”
“皇姐已自刎谢罪了,朕心甚是悲痛,未能及时让皇姐迷途知返。”
谢灵均暗自瞥了一眼晋文的尸身——她手握剑柄,白布盖脸。
此时恰巧吹了风,卷起白布的一角,露出她颈脖处粗略处理过的缝合断痕。
他未曾开口揭穿济桓,心里却不由地想,无论是性情、还是为君之道,萧氏一族骨子里都有股疯劲儿,先帝是这样,当今陛下与之不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