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兰无法去猜测小哀和琴酒之间发生过什么，仅是远远看着袖口底下握紧的拳头和起伏不止的呼吸就知道，她一定也像自己一样被那个人肆意伤害过。

光是想想就感同身受。

本不想开这个口，可贝尔摩德的邮箱被琴酒黑了，贸然发邮件过去不太合适。

事情过去这么久，小哀是否还留着变小之前的联络信息也是个渺茫的未知数，她孑然一身，那些秘密对她来说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也许她连新一都不曾告诉，又怎会与她说呢？

所以，当画着一串流线型英文字母的纸条递过来时，兰抬起的眼眸中有轻微迷茫与诧异。

“答应我，别做危险的事……”

“保护好自己。”

灰原埋下眼。

“如果失去你，某个人会很伤心的……”

“我不想让他伤心。”

听到她越来越低的声音，兰攥着纸条的手蓦然一紧。

无法忽视她眼中小心藏好的悲伤。

她早该猜到……不……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在知晓柯南就是新一的那刻，这件事就成为她心底无法回避的问题。

她当然喜欢新一，也喜欢小哀……可爱情就是具有让人无法回避的排他性，她放不了手，却能切身体会到小哀的心痛，这太奇怪了。

这样想着，连打开邮件的手都迟疑了。

她知道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不该再为本就暗藏汹涌的生活徒添风浪，就像小哀说的，有那么多在乎自己的人，不想让他们伤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下。

放下无关的事，放下不切实际的天真。

然而，那颗沉睡的宝石就那样静静睡在那里，像一个潘多拉魔盒等待她去开启，她被呼唤，被蛊惑，被强烈的直觉推搡着点开了邮件。

反复编辑几行字，又退格清零，短短一句话的内容纠结好久。

最后兰决定放飞自我，由着心意来。

本意是想把宝石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路，然而心里想的是一出，化为笔墨却如泉涌，琐碎的事像铺开的豆子拦不住写着写着就乱了。

——

你好，我是毛利兰。

琴先生……可以这样叫你吧？因为酒听起来总不像人的名字，感觉怪怪的。

还记得你给过我一颗宝石吗？那颗宝石对我这样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实在太过特殊，被人发现会有不小的麻烦，所以一直惦记着该如何还给你……如果可以，你能亲自来取吗？

你不用担心我会报警，自从经历了上上次的事，我已经明白你的为人并从中吸取了教训，也还清楚记得你上次对我说的那番关于人生准则的话，希望你也不要忘记我当时提出的建议。

虽然被你笑了，但我是认真的。

——

兰脑海中隐隐浮现他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被风吹乱的银白长发挡不住瞳孔深处不知缘何而起的信念感，他就这样沉静眺望远方，好像在凝视一个黑洞。

因为做了选择……所以不回头吗？

即便前方是深渊也无所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走过这条路，不知晓其他路上存在怎样的风景，如果他看过别的，那颗凝视深渊的心会不会有一丝动摇呢？

兰知道自己的想法荒谬得几近危险，很想压制住心底那股妄想，然仅是思索这样一个可能性就让她热血澎湃，无法阻挡。

——

琴先生，我想跟你分享我的生活，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

“兰，你这几天怎么总往社团跑，离空手道比赛不是还远么？”

“社团来了新人，社长最近因为学业忙不开，只有我能多带带学弟学妹了……”

“啊……本来还想叫你去逛街的……”园子烦闷地挠头，“对了，上周不是说露营没去成嘛，都怪阿真……要不这周去吧，把那几个小鬼头也叫上。”

“正好我也在想这事呢……”兰从包里拿出新买的单反相机晃了晃。

园子满脸惊讶，“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在说零用钱不够花吗？怎么突然买这么一个大件……这看起来也不便宜啊。”

兰笑着吐舌：“确实……这笔钱我存了好久，本来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突然脑子一热就花出去了……”

园子还在疑惑，兰一脸歉意挥别她。

绯色晚霞铺满地面，樱花季将落而芳香犹在。

——

琴先生，虽然我们交手过很多次，但每次都因各种意外在你面前失手了……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水平已经超越很多人了，我可是我们学校空手道社团的顶梁柱呢！

最近社团新来的学弟可有趣了，他说自己是被家里人逼来学的，刚来时整天与我们插科打诨，这段时间在我的不懈努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