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柯南的视线越过贝尔摩德，穿透空旷静谧的楼道，犹如一道刺目的光直直落进兰的眼眸里。

那目光里有探究，有揣测，有不安，还有一丝飘忽不定、却如泉水般清澈透明的……难过。

那是新一的眼神。

心尖仿佛被灼了一下，与忽然升起的慌乱感搅在一起，搅成一锅滚烫的开水，烫得兰逃也似地关上了门。

“兰！”

兰痛苦地捂住耳朵。

她知道……她都知道……

他装不下去了……

从圆子生日回来后，柯南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他毫不掩饰地用新一的眼神看她，用新一的口吻试探她，尽管她找了各种理由躲避，每天照常上学放学，假装一切还和从前那样岁月静好，可她心里也清楚，装不下去了……

无论是新一，还是自己。

如果让新一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一定会不管不顾来到她身边，可现在，她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尽管琴酒没有出现，但她无时无刻不感觉那个男人就在身边，如影随形。

“兰！兰你开门听我说……我有非常重要的话一定要现在对你说！”

琴酒要的不是她……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弯子接近自己，要的，是工藤新一的命！

认清这个事实后，兰心底突然升起决然的意念，打开门将柯南拥进怀里，箍紧他弱小的肩膀，在他开口前抢先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要对我说的是新一要你转达的话吧，你告诉他我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哪天想听了会主动去见他的，你让他等我，好吗？”

“我……”柯南眼色黯淡，沉默不语。

“等我……”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当灰原撑开伞站在街角，看着柯南失魂落魄从雨中向她走来时，意料中的风凉话并没能如期开口。

风伴随着雨呈滂沱之势，水流如注自他的镜面上滚落，润滑无声，只听到他低微如风的声音：

“她知道了……”

“灰原……她知道了……”

虽然这件事一早就在灰原的预料之中，但没想过他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大侦探，你不过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不是一向都为自己的推理而高兴而自豪吗？现在这副表情她又看不到。”

灰原捧起毛巾耷拉在柯南脑袋上使劲儿揉着，遮住他的脸，也遮住那垂丧得让她感到心痛的表情。

“我不是早提醒过你吗，从她被琴酒捉住的那一天起就不可能瞒得住了，琴酒是个不屑于掩饰的男人，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从琴酒那里得到答案，你的女朋友虽然看上去天真，实则心思细腻非常，迟早会弄明白的。”

“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我说……”

“我觉得你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先反思一下自己，好好回忆一下在那个岛上发生的事，是不是哪个环节露出破绽被琴酒抓住了？”

“证据都随着爆炸消失了，我也不敢肯定，但那个时候琴酒以绝对精准射击到那个炸弹，说明……”

“说明他极有可能在听你们讲话……你暴露了，大侦探。”

说到这，灰原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察觉到她的动作，柯南回过头来，“你没事吧？”

“嗯，没事，我有心理准备。”

“所以琴酒知道工藤新一不仅活着，还暗中协助FBI，想把他揪出来再杀一次，对吧？”柯南握紧拳头，嗓音颤栗不受控制：“所以……他接近兰……伤害她……是因为我……的关系？”

灰原不置可否。

柯南气不可抑，挣开她的手作势往门外跑，被灰原一把拉住，“你这是做什么，早在你开始瞒她的时候，不就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了吗？”

“不！我要去告诉兰，我就是工藤新一！我可以保护她，让她离琴酒远一点！”

“你才要清醒一点！现在应该离她远点的是你……”

“你在说什么？”柯南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灰原叹气，“大侦探，你不要一遇到她的事就放弃思考，这一点也不像你，对琴酒来说她就是个饵，在没有把工藤新一钓上来之前饵都是安全的，倒是你，在还没拥有和琴酒对抗的实力前，这么急着冲出去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你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再说……”灰原执起热水杯抿了一口，沉思道：“如果她真的知道你是工藤新一而不拆穿，说明有自己的顾虑，你硬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实在是愚笨又不理智的做法。”

灰原的话像大雨一样敲打他的耳膜，柯南木然望着窗外，想起那天在地下室追着兰跑出去，半路遭遇伏特加，伏特加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拦，转而挡在自己身前。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对真相的探究以及对兰的担忧几乎压垮了他，从来没有一刻让他感到如此束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