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厉是品性不佳，但镜池树的性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自私自利，一个目中无人，造成了他们永远都无法相互理解的局面。

但镜池树长大至今，除了在时凌霄那里得到今生永远都无法翻身的伤痛，也就只有周厉，能直戳他内心深处，甚至让她委屈得无法挣扎。

如果周厉不是镜花门出身，那么镜池树完全可以一刀就了解了他，就算不杀他，也能废了他，让他此生再也不敢朝着自己叫嚣。

但是，她却硬生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放他走。

“卢简，把酒都拿出来，今日我坏了周伯的寿诞，扫了诸位来宾的兴，自是要跟众位道歉的。”

等卢简把所有酒都搬上来，镜池树也豪气地自罚三杯以示歉意，众人也就都跟着一起重新热闹起来，去敬镜池树，去给周伯敬酒祝寿，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的还是将气氛都炒回来了。

杭郁默默无语地看重重新活跃欢喜起来的众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的一场闹剧，对他来说实属意料之外，他甚至完全看出了镜池树在这当中的被动立场，和受到的屈辱。

他在想，假如自己哪天想要离开，镜池树会不会为了保住今天的隐秘，而杀了他灭口？

杭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跟着大家一样高兴起来，自然去找花夕拾的人，发现花夕拾的人却完全没有这种不自在。凤临也跟着一起去敬周伯的酒，苏樱竹依旧好似一个局外人似的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好像周厉是一段他们都不了解的过去，镜池树此时的心情，他们也一样无法理解。

镜池树发起了酒疯似的，拉着所有人跟她一起拼酒，但没人陪得起，最终找上了无师。

无师或许除了说话这一个短板以外，其他的全都能扛得住事，一言不发地就能跟镜池树拼上十碗，只喝不说地气势强强地压了众人一头，激得大家都热血上头，全都在跟镜池树鼓劲。

镜池树喝不过，于是说要跟无师划拳，无师吃口讷的亏，被镜池树欺负了，凤临不干了，挤兑镜池树，要帮他家少爷划拳，结果这一主一仆，硬是把镜花门所有人都赢了个遍。

所有人都在热闹腾腾的，就是童莜，也都参与其中，忙前忙后，不是给她姐姐加油鼓劲，就是往无师的碗里倒满更多的酒。

唯独杭郁和苏樱竹坐在原地，一个好似与世隔绝，一个好似格格不入。

镜池树仗着半醉的姿态看到了他们，笑着朝他们说：“你们俩干嘛呢？这么看起来，你们俩还真像一对。”

苏樱竹冷了脸瞥她一眼。

镜池树自然是知道那个大小姐是不好惹的，也就朝着杭郁去，说：“说起来，你陪童莜练了这么久了，有点长进没有啊？”

童莜帮杭郁答了：“有的！比之前有长进一点点了。”

众人都笑。

“那打一段给我看看？”

杭郁心说你们这刚就打了一段，这还打，也看得下去？

但镜池树要求了，他当然只能听话，但没带刀，只能跟童莜借。

杭郁一直习惯用自己的那把侠士，但童莜那把刀他也用过，不难适应。只是他至今都只能算是童莜的陪练，也没有系统的学习镜花水月，哪怕招数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但水准却依旧只停留在三四层的地方。

童莜说他有长进一点点，也的确是一点点，从三层下，长到了三层上。

至于心法，杭郁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开窍似的。

心法是一种觉悟，是一种对刀法的醒悟，就算没有心法的引导，其实在练刀的途中，就能自己领悟出来。

所以很多人不需要努力，当他练到了一定的水平，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到顶了。

杭郁知道自己的水平，当然也就是尽量地展现，也不知是他的心态太好，所以一套刀法舞下来，竟行云流水，让所有看客都心平气和了一般，就是苏樱竹那冷漠的表情，也都沉默了下来。

舞完，众人都鼓掌，镜池树在半晌后也举手过顶地给杭郁鼓掌：“好！舞得好！作为奖赏，我今日就破例，让你参观一下我们镜家的刀库吧。”

杭郁总觉得自己在进入花夕拾之后，很多意外就好像被推着到他面前来，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但心中所想却统统都送到了他的面前来。

镜家的刀库，对他来说，比水月庄都还让他意外。

镜池树带着他去刀库，童莜引路，无师开门，镜池树让想来的都来，但无论是镜花门的人，还是客人，都没有一个来。他们吃得也差不多了，也就纷纷散席，周伯送客人们离开，婶子们收拾残局，也就只有花夕拾的几人跟来了，包括面无表情的苏樱竹。

镜家的刀库在主屋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藏得并不深，但是大门却厚重而安全，开门时的响动也十分震动。

当烛火点燃，窗户打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杭郁看到满屋子的刀，震撼地确认，传闻中镜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