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杭郁比往日要醒得早,一种梦里边都是镜池树迎面劈来的刀光的疲惫缠绕着他,睁开眼来就想起他要去那个叫花夕拾的地方,既感到一种心累,又麻利地起来了。
还未起过这么早的他看到清晨的阳光照进仁济堂的院子,正碰上其他人也准备出工,一眼看到杭郁,竟然尴尬地别开了眼睛,不敢去看,客气疏离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看来镜池树的威力还是有点大的,若是之前他无法理解仁济堂为什么对镜花门和镜池树避而不谈,现在他是实实在在理解了。他严重怀疑镜池树是不是把整个仁济堂都霸凌过。
还是年长一点的人见过世面,杭郁去饭堂吃饭的时候,秦婶似乎跟往日也并没什么不同,还是给他做的春笋包子。
杭郁正吃着,张景就来找他了,前天晚上才给的银子,这才过两天,张景也不好意思要,也就还给了他。
杭郁没接,说让他留着。
“就当以防我在那地方会缺胳膊缺腿的备用金了,要是什么事都没出,你赚了。”
张景叹气说:“那这不得每日每夜都要给你祈福才能赚到这颗银子?说不定就算这样都还不一定留得住。”
“你惋惜自己的前提是我的安危,你让我听着你这话作何感想?”
“什么感想?”张景还好奇地问。
杭郁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张景也不继续跟他说笑了,收了银子,说:“那我就照你说的先收了,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
杭郁对他嗯了一声。
杭郁也没见到其他人,除了张景,也就跟秦婶道了一声别,说这些日子受她照顾了。秦婶送别杭郁的时候就有些感性起来了,有种特别舍不得,又好像杭郁要一去不回似的,叮嘱了好些话,什么照顾自己啊之类的。
杭郁心想,从花夕拾到仁济堂,似乎也就一刻半刻种而已吧。
道了别,杭郁也就提着刀拿着自己报复去花夕拾了。
圣川的清晨比尚都要缓慢很多,尚都从天没亮开始,就车水马龙,开店的,搬运的,太阳升起之时,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
可圣川整个节奏都要慢那么一点,慢悠悠的,开店之后,逗会儿鸟,喝杯茶,然后才开始做正事,连仁济堂都这样。
杭郁起得早,但拖得晚,心情说不出的矛盾,既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束手束脚似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已经拖着步子来花夕拾了,迎接他的竟然是大门紧闭,花夕拾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杭郁在门口站立了良久,心中叹气,最终还是翻墙而入。
镜池树都让自己来了,没道理自己翻墙进来还有错了。
落地起身,就看到埋怨的鲜花绿草在春日的阳光中精神抖擞地开着,杭郁心里的气平息了一些,站在院子里欣赏了一会儿,也算是给她们机会了,但等了好一会儿,既没有人从里边出来,也没有人从外边进来,杭郁也就自如了,进了屋四处打量起来。
花夕拾不算很大,满打满算也就一个一进室的大小,前院,正堂,后院,和主屋,而且这四部分大小分部看起来还听均匀的,各站整个花夕拾的四分之一。
前院就不说了,如果不是前院,杭郁大概也不会走进来,但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他也不会吝啬于多看两眼。
正堂杭郁昨天已经进来过,门开在左边的厅堂位置,是一排药柜,药柜前放着几张劳作的桌子,瓶瓶罐罐挺多。
药柜的左手边有道门,就是童莜昨天冒头出来的地方,从这扇门进去通往后边的后院,先是一件敞开的屋子,只有正堂的一半宽窄,但六扇大门敞开,大概是正对自家后院,所以没关。这间屋子里应该是制药房,放着一些装着需要晒制的草药的竹匾,旁边还有药舂,门口的地方是石臼,石臼还是脚踏式的那种。
这间屋子连着后院,是花夕拾的四分之一,后院就没前院大了,花草也没前院多。院子左边有个厨房,右边有口石井,还有扇后门,只是后门没有别上,杭郁忍不住去拉开来看看,结果门是从外面上锁的,从缝隙中只能看到一堵墙,门外应该是个小巷子,跟这片住宅的巷子一样大小,差不多只能容两三人并肩过的那种程度。
最后,杭郁看向主屋,三扇门都关着,杭郁想了想,还是没再造次,回到前边去等着。
只是他等了很久,从后院溜达到前院,在前院溜达得太阳都晒得头皮发烫了,就又回到后院,打开厨房逛了一圈,看到水缸都快要见底了,于是索性打起水来。
打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你果然来了!”
抬头去看,是童莜扒在制药房的门口惊喜地看着他,然后回头喊:“苏姐姐,你输了!”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苏樱竹,而是镜池树。
她今日换了另一身鲜艳的衣裳,依旧带着好似顽劣的笑容看向杭郁,说:“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