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杭郁也就邀请张景跟自己同游圣川,张景也就只能尽地主之谊,跟他一起同游了一天。
不过他也把话说在前头,他其实对圣川也没那么熟悉,毕竟他也来圣川没多久,而且每天都在仁济堂待着,不是干活就是学习,还当真很少出门溜达,对圣川的很多地方也都是听来的。
杭郁也就说:“那刚好,我带你见识圣川。”
张景也就一笑。
说真的,他觉得挺不真实的,照理说,他跟杭郁并不应该有像这样携手同游的情景的。尽管他们曾经在黑水认识,但张景觉得,不管是他还是自己,都不应该将彼此当成朋友。
可分明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而且还阔别了三四年之久从未联系,但当他在尚都跟杭郁偶遇的时候,就那么昏了头似的上前去跟他重逢了。而杭郁,也“不计前嫌”似的,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温和笑容。
要不是认识他,张景几乎就要以为他不是杭郁了。
而之后,张景说他现在在圣川谋事,杭郁提出同行,张景又一次昏了头似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带上他。
本以为这带上只是字面意思,到了圣川,杭郁应该是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但同行的人们不知道是被杭郁在途中的行为感动,还是被他的出手阔绰感动,竟然诚邀他到仁济堂住下,跟张景“再续前缘”。
张景真心想说,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前缘”,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想继续跟他的前缘。
本以为当时杭郁答应只是敷衍,到了圣川之后也立刻就走人了,张景当时还真的担心他一去不回,还挽留了他一下,可没想到他转了一圈,竟然又回来了。给他安排跟自己挤在狭小的学徒宿舍中,也一样毫不嫌弃,然后跟他们一堆平民同坐吃喝,说笑聊天,到最后,竟然还拉着自己同游。
张景再一次回想一下这个历程,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但跟杭郁相处起来,却并不困难。
杭郁跟他有着几乎一样的不冷不热,和不卑不亢,真要说起来,杭郁比自己更怪胎,他像一个标本,当他在做杭郁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其实看起来都非常合理,可是张景却并不觉得他对周围的一切温度,有任何的感知。
他们这一天,从仁济堂出门,张景时间有限,自然不可能陪杭郁去太远或者太多的地方,就直接去逛了萍息湖,上午在听风楼听了一两个时辰的书,晌午找了家很有名的酒楼吃了一顿张景从来都不敢奢想的大餐。当然,钱是杭郁出的。下午又去了细雨馆。
张景都没有想到,杭郁竟然会愿意去这些地方,虽说兴致不见得高涨,但也没扫兴,听书也认真,看戏也专注。
等看完了戏他们在萍息湖边上溜达,杭郁还有点羡慕似的评价,说圣川好悠闲,适合养老。
张景差点被一口茶喷出来,心说您是在找养老的地方?
“明天我就不陪了,毕竟我跟你这大少爷不一样,要是把圣川所有的地方都陪你看完,我也别想在仁济堂混了。”
杭郁也没强求,还鼓励地对他说:“你努力。”
张景心中腹诽,可恶的大少爷!
杭郁真正的背景并不是粮商那么简单。他爹是大将军杭裴秀,早十年完全是叱咤战场的人物,家喻户晓。他娘才是粮商出身,西北最大的粮商宋家唯一的女儿。除了父母,他还有个在朝为官的大哥。几年前杭郁从黑水离开的时候,就是他大哥已经考上了进士,将他接去尚都一起生活的。
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优渥的背景,才让他有些无所事事,离开尚都的时候,说出“闲来无事,四处走走”这种一听就想让人揍他的话。
但杭郁的背景的确让人嫉妒,可杭郁却并不让人讨厌,从仁济堂上下都很喜欢他就可以看出,如果杭郁只是做好他杭郁的样子,那么他会很受人欢迎。
可如果他不是杭郁——
张景叹气,不是又能怎样?自己还不是拜倒在他的钱财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让张景很奇怪的是,杭郁这次来圣川,好像真的只是来游玩的。
从第二天开始,他几乎就独自出门,也没有太勤奋早起,但也不会晚到日上三竿,而是很奇妙地刚好能紧跟圣川的节奏之后,在众人吃完早饭之后出现,在众人准备好一天的开始之后,懒洋洋地出门,中午也不回来,直到晚上晚饭之前,才又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回来,就好像他真的没有出门去找麻烦一样。
一连过了好几天都是如此,到第五天,他去了泉山,当晚没有回来,第二天才回来的,那个时候张景以为该来了吧,但没想到还是浑身干干净净地回来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晚上,他就着张景看账本的油灯,给他哥写信,告诉他这些天在圣川的所见所闻,比如第一天他就只是去把萍息湖逛完,还在清水池那边点了一壶茶,晒了大半天的太阳。
之后两天又把附近的几条闹市街逛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