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青梅
贪着天凉早起赶路,可这夏天偏偏日头升的高,没走多少里,盛夏的热气便悄悄赶了上来,阿箫被这毒日头晒得睁不开眼,顺手一抹,就甩下一把汗水来,再加上昨晚上图个清静,没在城里打个尖,今儿早晨星一起便牵了马上路,直到太阳转到头顶了才觉得顶不住,有些头晕眼花。毕竟也是重伤不久,没那么快就能将养过来。
记得前面不远倒有个小村子可以休憩休憩,可躲过这段毒日头。好容易撑着到了,摆了两三张桌子的小铺竟然没人,阿箫强打起精神提声喊了两三回才听见锅灶后边“哎呦”一声,从地上爬起个睡得迷迷糊糊的伙计来。
那伙计眯着眼还没醒过神儿,早一甩手上的白手巾,熟练问道:“客官,喝茶还是吃饭?”
阿箫捡了一张干净些的桌子坐下,这才要了些饭菜并茶水来。伙计腿脚麻溜地先上了壶凉茶。阿箫看了看,让伙计换了壶热水,从包袱里取了一个小瓶,倒了几粒琥珀色的水丸送下,这才觉得好了几分。
殷勤送凉茶给阿箫解暑的伙计一脸纳闷,心说这凉茶可是夏日解暑的好东西,这姑娘都热成了水人还不乐意喝?南来北往的行脚商客想喝还没咱家这凉茶方子呢!及至见了阿箫吞服水丸这才明了,将大壶的凉茶灌了两大口,神清气爽的去安排饭菜了,还不忘再烧了一锅开水备着。
这边阿箫忍着饥细嚼慢咽的吃了些饭菜,身上舒服多了。眼看这太阳越来越大,炙热的艳阳将大路晒得张嘴干裂起了一层细土,一点热风吹过便扬了一层尘,路边的野草杂树叶子都耷拉下来,一副半死不活的德性,再往远处看,绿绿的草叶简直随时都能燃起一簇火来。这等天气实在不适宜赶路,阿箫只好倚着桌子闭目养神,打算等日头渐落,暑气散了些才好赶路,即便白日里多耽误了些时间,趁着夜里凉爽多赶些路也不会耽误事。
“兄台!”一声熟悉的响雷在耳边炸开,阿箫一睁眼,那个折腾了一早上的书生赫然就站在她跟前,阿箫一看见他,瞬间又耳鸣了起来。也不知这人一天吃了几斤胖大海,那样大吼大叫嗓子一点儿也没哑。
“不不不,不是兄台!是姑娘,小生今日失礼了,姑娘还没吃饭吧?不如让小生请姑娘一顿便饭来赔罪?”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阿箫道。可是还是没盖过他那一嗓子小二上茶。
“书生,你既然找到了你的伴,那我也不拖你跟我们这一群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人一起了,咱们就此别过”。一旁面目黧黑,五大三粗的汉子灌了个水饱,将那羊皮水袋灌得满满当当的向吴显告别。
吴显也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道了句扰就此别过。还别说,这时的书生还真有些温文的读书人的样子。
伙计急匆匆将原来那壶凉茶送到吴显跟前,临走看了阿箫一眼,又将凉得刚好入口的开水放在阿箫跟前,心道这姑娘身子不好又在这大热天的赶路,也怪辛苦。
一直保持沉默作壁上观的阿箫想着不如找个借口先行一步?可是此时正值午后,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连路边的石头沙砾都恨不得晒化了,实在不想踏出这一步。
这边的吴显连连喝了几大杯凉茶,身上的热气下去了些,又自来熟攀谈起来:“姑娘早上也不唤我一声与我同行?你一人出门没个照应倒也不十分不便”。
这人八成不记得正是阿箫一个手刀把他打晕在乱草堆里了。
“也没多少不方便。你方才怎么不同那些商人一同赶路?也省得路上再遇着个鬼怪的”阿箫揶揄道。往日阿箫甚少与人这样玩笑,只是今日无事,这书生又实在有些傻气免不了起心思逗一逗他。
那书生红了面皮,道“今日是我莽撞了,还把姑娘认成了男子,望姑娘海涵,恕我冒犯。这几个人倒是我在那破庙里遇见的,恰巧顺路,就一路走到了这,只是我脚力远不及他们,也不便耽误人家运货的行程,就分开走了”。
阿箫细瞧瞧这个白面书生,觉得这说辞倒也合情合理。
“姑娘孤身一人不知前往何处?若路上遇见些狼虫歹人的,家里怎么放得下心呢?”。
“不妨事,我家里镖局出身,出门探亲久了,回家看望爹爹”。
“那姑娘想必会些拳脚的。不知家里镖局什么名号,坐落哪里?”
镖局自然是没有的,爹爹自然也是没有的。阿箫受不了这人婆婆妈妈家长里短,只微笑不语。
吴显便以为是不便透露,也识趣的不往下问了。恰好此时忙活的满头大汗的伙计把他的吃食备好了,阿箫便借了这机会假寐,再歇个把时辰,阳光不这样炽热了再走。
果如阿箫所料,她睁眼的时候,那书生正歪在柱子上睡得正香,背上负的书笈也半歪着,露出了天青软布包着的一只竹箫来,阿箫伸手轻轻将快掉下的竹箫往里塞塞,牵了懒洋洋的马匹径去了。
可这夏日的天气跟孩子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先前还晴空万里,不多时,不知道哪吹来一阵乌压压的厚云,不到一刻钟已是天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