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的人拽住了。
让歌猛地顿住了脚步,险些又站立不稳地摔在地上。
她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把她整个人打湿,燥热和眩晕让她看不清街景。
这条路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清。
所以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
如果回头看的话,是什么都没有的。
别期待了,他根本不会在这里。
让歌忍住抽泣,抬起沉重的腿,继续往前走。
她要去医院,她得去医院,来得及的。
昏暗的街道里,灯光摇摇欲坠。
让歌努力往前走着,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一团,不肯松手。
直到一道力气忽然从身后拉住她,下一秒,她被揽入一个怀抱,冷风呼啸之间,她撞进了他的胸前。
久违的气息闯入鼻尖,让歌浑身僵硬,不敢抬头去看一眼。
在沉沉的黑暗袭来时,她多么希望,这不是梦。
这一年,让歌第一次缺席了陆芸芸的生日宴。
她在医院醒来时,病房外面围满了人。
连远在国外的父母都被惊动,已经在赶回来的飞机上。
姥爷头一次没有对她训话,只让她好好休息,别的事情都不要再想。
让歌知道,这是安慰,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姥爷只有在动真格的时候,才会如此平静。
姥姥在病房里陪了她很久,心疼地看着她膝盖上的伤疤。
“你上次受伤住院才过去多久?啊?你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说说,姥姥的心不疼吗?”
让歌只是沉默,从醒来之后,她就一直沉默。
姥姥最后也不再多说,抱着她宽慰了好久,让她别想太多。
他们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让她别想太多。
大概对于让家来说,已经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如何走下去。
体面地走下去。
安叔这次狠狠教训了小安,怪她没有照顾好让歌。
但让歌知道,这是姥爷的意思,就是让她看看“任性”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又会牵连到多少人身上。
让歌头一次如此麻木,也头一次如此厌恶让家惯用的“连坐”。
小安不是她的附属品,也并不应该为她的行为负责。
让歌觉得很累。
她十七年来一直努力满足所有人对她的期待,生平最叛逆的一次,也不过是用绝食威胁姥爷,闹着要进网球校队。
她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就只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努力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现在她明白了,其实这些简单的东西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奢侈品。
每得到一次,就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让家的大小姐在外面像个疯子一样哭着乱跑的事迹,自然不会传出去只言片语。
就连小安也只字不提,所有人都保持缄默,只当她是生了场病,出院后就好了。
让歌第一次拒绝了小安的陪伴,把自己关在病房里好几天,一个人想明白了许多事。
她开始懂得,她从出生起就没有选择。
因为她既做不到像母亲那样决绝,也无法改变姥爷那根深蒂固的阶级思维。
让歌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她活得太拧巴。
是黑还是白,是左还是右,她徘徊了太久太久。
而摇摆不定只会让她变得更懦弱可怜。
因为在让家,在这个圈层,在她的命运中。
从来就没有“中庸”二字。
一直到出院后,让歌也没有再联系过宠物医院。
她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努力投身到她懈怠已久的事情上。
——还有半年不到,她就要成年了。
姥爷其实已经足够纵容她,让她整整六年的中学生涯都很轻松,除了上学和网球比赛,别的事情一概不去过问。
事实上别家的女儿早在十二三岁就常常出来社交,和年龄相仿家境对等的其他女孩们打成一片,形成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让歌却连陆家也只是一年去一次,给陆芸芸带去礼物,然后早早离场。
——因为在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急着去公园见他。
让歌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陆伊安总是在陆芸芸生日前一天回来,又在生日宴开始前就急匆匆返程。
后来他把这天的大半时间都给了她,让歌便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细想之下,其实也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两家的长辈每年都借着陆芸芸的生日,想让他们两人见一面。
可是他们不愿在生日宴上碰面,私底下反倒是见了不知道多少次。
让歌猜想,他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