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漫看着卫鹤在动筷之前,那么自然的把他那份胡辣汤里的木耳都挑出来放在她的碗里,心下涌起一股股热流,只感觉分外暖心妥帖。
她呆在父母身边的这些年,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喜好,家里定制的营养餐是什么,她就必须跟着吃什么,后来到了寄宿学校,饭菜都普遍偏甜,清淡。习惯了呛辣咸口的苏漫难以适应,想起刘姨又跑到厨房忙活说要给她添餐加菜,被人在意重视的感觉是这样好,让人沉溺。自从回到秦丘见到卫鹤的第一眼起,她那颗冷硬僵化的心无时无刻不被温暖柔情包裹,或许这种久违的感觉就是幸福。
苏漫抬手又摸了摸卫鹤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丝毫没有减退,看着卫鹤原来如玉的脸沾染点点胭脂,眼神迷蒙,吃一口汤就看一眼自己。
苏漫叹了口气,起身到厨房找到刘姨,解释了要急着带卫鹤去医院看病,让刘姨别再辛苦准备饭菜,有机会下次再来看望。
在刘姨揶揄了然的眼神里,苏漫落荒而逃。
幸好医院离得不远,就在刘姨店铺对面一条街的尽头,步行三百米就到了。趁着卫鹤还在进行淹死小笼包的事业,苏漫先拿着电动车的钥匙,去车上取回手套和围巾。
蓦然回首,卫鹤就站在灯火阑珊处,视线一直追随着苏曼,头顶几根呆毛混着暖黄的灯火晃动,身上斜挎背着粉色的小兔子包包,见到苏曼注意到自己,嘴角勾起一个特别大的笑容,看上去又蠢又乖,让人心痒痒得想像揉一只萨摩耶一样揉捏他的小卷毛。
苏漫这么想,她就这么做了。
她踮起脚想摸,没够到...继续踮脚。
卫鹤却突然蹲在地上,仰着脑袋冲着苏曼笑,两个酒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说:“公主殿下不用踮脚,我会随时为你低头。”
说完便垂下头颅,像舞台剧的主角谢幕,像优雅的白鹤颔首,他就那样顺从乖巧地任由苏漫的手在他的头顶肆意揉搓。
苏漫被深深取悦,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在小白鹤的头顶划过,蓬松柔软的小卷毛像一团棉花糖,她拿起围巾一圈一圈的绕在卫鹤的脖颈上,整理完围巾也顺势蹲下,手捧着卫鹤两只圆润的小酒窝,毫不避讳的直视卫鹤的狗狗眼,郑重其事的宣布:“卫鹤,我一定会对你很好非常好!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是世界上对漫漫最好的人,我好喜欢你。”
她厌倦一切打着爱情名义的借口,她时常想起那对口口声声随意说爱的父母,爱是这样扫兴。她已经做好独身一生的准备,伴侣于她毫无意义,但她无法割舍对卫鹤的感情,这样专注的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眼神,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何况他是卫鹤。
她拒绝婚姻,拒绝子孙,拒绝身边一切羁绊的感情,排斥各种为她的外貌或是她的父母而来的示好。她孤傲高洁的在人世间徘徊,像不染凡俗□□的神女,但小白鹤的风姿连神女都为之侧目,何况还有从小就生长的情谊,至今也没有黯淡,苏漫心知肚明卫鹤在她心中的特别,他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契合灵魂的挚友,
如果…如果卫鹤也没有娶亲的打算,那她就和他相守相伴一辈子吧,无论是何种风雨阻塞,世事艰难,她和他都互相支撑着对方,毫无保留。
秦丘的风俗,家家信佛,也信道。这里的人们等人老了后都不依仗子女赡养,结伴都去庙里住。年轻的人在庙堂前三拜九叩期盼平安顺遂,年至古稀的老翁摆成一排在庙前的院子里晒太阳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庙前的椅子在春夏秋冬里摇摇晃晃,椅子上熟悉的人却被落在岁月里变成记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但苏漫无比坚信她和卫鹤在生活赐予的恶意里,永远不会失散,等老了也拉着卫鹤在庙前的椅子上摇摇晃晃晒太阳。就这样过完她的一生,岂不很美?
但前提是卫鹤不能娶亲恋爱,他们的生命里只有彼此。
苏漫有些不安,“卫鹤,你有娶亲的打算吗?”如果卫鹤要牵着别的女孩子过一辈子,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她只好离开秦丘,等到乏味无聊的某一天,随意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想到这些画面她内心酸涩无比,更加急切想知道卫鹤的心思。
然而彼时的卫鹤第一反应居然是——漫漫这么着急吗?跳过恋爱直接和他结婚?惊诧之下,难以抑制的欢喜在心脏爆开,羞窘化成微红从脸颊爬至耳廓,又从耳廓流到脖颈,他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开口:“漫漫,要不我们还是先谈恋爱试试,直接就结婚会不会不太好,我还没攒够钱,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苏漫的脸色,想起什么更让人害羞的东西,又急急忙忙补充一句,“还有,漫漫,我…我也好喜欢你。”
羞恼化成潮红在苏漫的脸颊和耳朵尖尖上连成一线,她捧着的酒窝的手转移到卫鹤的耳朵上,顺势一提,“你个呆子,谁…谁要和你结婚了,你想的美!啊啊啊啊可恶。”苏漫仍觉得不解气,跺脚娇斥,“我是独身主义者,不结婚不恋爱,选中你当本公主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