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宫中。

慕川再一次从水淹火烧的噩梦中醒来，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沉入池底的时候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庆幸和解脱。

睁眼时明黄的衣袍闯入视线，晃得她下意识的向一旁扭转身体，周围的空气十分沉闷，不像是在地上，慕川掐了自己一把，才终于回过神来，只怕现在自己是在皇家某个不为人知的地宫之中了。

“你的胆子倒是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东张西望。”

慕川看向上首那人，对方也正在打量着自己，只是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清晰。

“圣上若要杀我···额···民女便不会让民女看到您了，既无性命之忧，看看又何妨？”

“君心难测，这句话你没有听过吗？”

穆皇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可扼在慕川脖子上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用力。慕川被迫仰头看他，突然就笑了起来，这父子两个还真是一般模样。

憋着的那口气很快就不够用了，嘴里有铁锈味翻上来，慕川松了劲，便有血从嘴角流下滴落到穆皇手上，他大概嫌恶，猛地松了手，慕川便如一滩泥水似的趴在了地上。旁边立刻有人架起了慕川，她微眯着眼，看着穆皇用帕子擦手，视线定在帕子上思绪又不知落到了哪里，等回过神来也觉着自己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慕川想着他留着自己这条命总不能是因为好心，只等着他给自己派任务就是了，可穆皇似乎不想再同自己多说什么，他身边一个公公打扮的人却上前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嘴里。

那个味道难闻极了，又像是腐肉又像是别的什么，慕川只觉着反胃，可那公公眼疾手快先一步用布条将她的嘴蒙上了，吐又吐不出，那东西便随着喉咙滑了下去。

“行了，把她送去那里吧。”

眼睛被蒙上，慕川像一个被人摆弄的玩偶，被人硬拖了出去，她也不知自己被送去了哪儿，但好像仍旧是在地宫里头，因着那股泥土的腥味一直没有散。

锁链声响起，才终于有人松开了她眼前的布罩，整个房间内灯火通明，房间正中央吊着一个人，那人只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里衣，露出的皮肤上可见新新旧旧的刀痕，慕川看不清的那人的样子，甚至不知那人的性别。拖她进来的人很快就锁上了门出去了，只留下慕川和那人。

慕川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人跟前，大着胆子将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还好，虽然十分微弱，但总算还在喘气，还没等慕川将手拿开，那人猛烈的咳嗽声便传了过来，剧烈的起伏带动着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动。慕川下意识的想要替那人拍背，可那瘦的像是要刺穿里衣的脊骨让慕川猛地停下了手，她怕自己把人给拍没了。好在过了一会儿，咳嗽声停了下来。

“水······”

原来是位妇人啊。慕川的视线在房间内兜了一圈，却没找到任何装水的东西，她拨开妇人的乱发，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递了上去。妇人干裂的嘴唇像是沙砾一般摩擦着慕川的指尖，她忍着痛没有缩回手，但好在妇人很快有了意识。

“你感觉怎么样？”

妇人看了慕川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仿佛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一般。

慕川又试了几次想要和她交流，可是都没有任何回应，渐渐的，慕川便不在尝试了，她自己一个人缩在墙角里，但在那妇人昏死求水的时候还是会凑到跟前将手指伸给她。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期间有人来换过蜡烛，也有人给她们送过水和食物。那些吃的都没有经过她们自己的手，全是被人硬生生捏着下巴倒进嘴里的，慕川还好些，那妇人大概太虚弱了，有好几次米汤全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了，根本没有进到肚子里。

慕川实在想不通穆皇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每日被灯火通明的照着，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正睡着过，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多日未曾洗漱，她已经臭到鼻子都失灵了。

这一日，她又恍惚听到求水声，艰难的睁开眼睛，好像看到那妇人不是被吊着，而是被放在了地上，她迷迷糊糊的向妇人爬过去，耳边不知是谁在说话，“······这些日子她用自己的血救你，你难道就忍心让她这么死了？······她是老四的人······”

再后来慕川好像实在没有力气昏死过去了，等她再醒来已是在一辆马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