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伤
后来也不知是谁多嘴把这事告诉了蒋家,蒋夫人说:“我的女儿也是很宝贝的,他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她能说这话,可见是不懂女儿的心事。
秀怡当下就急了,她又不好直说,只管紧闭着嘴,将两个腮帮子鼓得老高,那副生闷气的神情,叫人好笑。
毕竟母女同心,蒋夫人见状已猜到几分。
她心疼女儿,遂思前想后,终于和汪夫人定了个极好的计策。
这天汪博深正在书房里,就见母亲独自过来看他,还带着一口暖锅,说炖了烂烂的羊肉拿来做夜宵。
汪夫人落座后,见儿子就着木碗喝汤,便叹道:“将来你娶了媳妇,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贴心照顾。”汪博深笑道:“谁说不能。”
听这口吻,好像已经有了人选似的。
汪夫人主意更坚,心想万不能让那个高家的女儿嫁入汪家,没出阁时就和皇室亲王纠缠不清,祸害得儿子差点失去官差,若入了门,更不知要怎样的无法无天。
想到这里,汪夫人神色肃穆道:“你的那位意中人是旗人,咱们家是汉人,除非你入汉军旗,否则这事儿根本谈不拢。”
汪博深何尝不知这个?
只是他心里总存着个念想,以自己的履历只要想入旗,也未尝不可。
汪夫人一眼看透他的计划,冷笑道:“别说你爹不愿意改祖宗,就算入了旗,我也不同意,因为你那个意中人恐怕并非情比金坚的好女子。”
汪博深从来没和母亲说过徳琳,以前那事闹出来后,大家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如今母亲这样郑重的提出来,评价还不甚高,汪博深马上反驳道:“恐怕母亲是误会了,她是极聪明懂事的女孩,我和她——”
汪夫人急道:“已经私定终身?”
汪博深愣了下,终于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汪夫人道:“嗨,那更要不得了。”
她见儿子还要辨白,冷笑道:“既然和你有了约,为什么见宝亲王和你矛盾,仍偏心袒护他?”
这件事是刺在汪博深心口的一根刺,拔不出、碰不得,只要提起,就令他心头阵痛。
所以哪怕上次遇见徳琳,他也矢口不提,他想肯定是她怕得罪弘历影响父兄的仕途,再往深里想,也许是为他好,怕他被宝亲王嫉恨。
以徳琳的聪慧,她做哪件事不都是头头是道的呢?
汪夫人的口才从来没有这么利索,她先说高德琳必然是脚踏两只船,一面和弘历早就有染,做着平步青云的好梦,一面又相中了汪博深的前途无量,万一进宫不成,还有后路可退。
谁知那天图穷匕见,竟然让她撞到了两个男人逼她抉择的事情,她情急之下,只好现出原形。
汪博深听到这里,一个劲儿摇头,不知是在否认自己,还是在否认母亲。
汪夫人见他迟疑,又道:“
我也认识几个八旗人家的女儿,这次为了帮你探听消息,还特意去打听了下,想知道既然那高家女儿如此献媚于宝亲王,为什么选秀偏没有她的份儿,竟然连复选都没有入。
你知道么,我问了那么多人,竟然众口一词,都说这闺女不是个良善人,但凡有机会露脸,都要打扮得妖媚,事事抓尖要强,见了里面的执事太监和嬷嬷,也鼻孔朝天,好像这宝亲王府的福晋,她十拿九稳似的。
结果因为她行为乖戾嚣张,犯了众怒,头一回入选时又落到几个老太妃手上,结果原本复选虽有她名字,竟然生生被勾去,早早就被赶出了宫。
后来皇帝为宝亲王亲选了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做福晋,高锟得知后哀声叹气,恐怕是觉得自己的国丈被人抢走了。”
汪夫人只顾啰啰嗦嗦说着,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表情。
等她讲完了,这才发现儿子神色难看,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拧了个大疙瘩,眼睛呆呆只盯着暖锅。
汪夫人以为他饿了,就又盛了一碗肉羹给他,刚要嘱咐他说小心烫着,就见儿子也不说话,竟然直接拿勺子舀着滚汤去吃。
汪夫人这才觉得害怕,问他话也能回,叫他睡就躺下,却又不知脱下衣服。
汪夫人又急又怕,心道好你个蒋夫人,要是这法子坑了我的儿子,回头就找你算账!
好在睡了一觉,第二天汪博深就恢复了正常,再不提昨日晚间那事儿。
汪夫人试着问他一句“可要与蒋家先把亲事敲准”,他只说“随你们”。
汪夫人这才放心,立刻便找起媒人,又赶紧准备聘礼。
蒋家也回了礼,说因为国孝的缘故,不如先把婚事定下来,以后再办。
汪家自然没意见,汪夫人因抱孙心切,还有些埋怨的意思,奈何人家说得有理,她也只得先从准备喜宴要用的各类东西开始,权当慰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