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
第二日宝亲王领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去狩猎,这地方离京城不远,水草还算丰美。
只是打猎最好是在秋天,鲜有人选在春末夏初,宝亲王也是急性子,想要做什么,立刻就非要去,并不顾什么节气。
一群人过去,忙活了半天,收获并不大,弘历正懊恼间,就见东面出现一只梅花鹿,立刻就指挥手下过去围抄,大队人马立即冲过去。
群马奔跑声震得尘土弥漫开来,向低处滚滚奔腾,烟尘中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吸引了弘历。
等到人群跑远,呼喊声慢慢沉淀下去,尘土仍漫天飞扬。弘历故意落在最后,这时他才发现那个人显然被这马困住了,别人都在跑,只有这人的马却不停在原地打转。
弘历策马过去,设法制伏了那马儿,那人连话也不说一句就要走开。
弘历早瞧出此人有异,哪里肯放,周旋间就见这人的帽子脱落,一头青丝宛如瀑布般坠下,竟然是个极美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德琳,她一时贪玩,要和柏辉一起过来狩猎,奈何骑术不精湛,这才落后于人,被弘历逮了个正好。
弘利见美人在此,就捏着她的手只一转,德琳不由自主转个身,继而就顺势躺在他怀里,弘历乘机将她容颜饱看一回,觉得实在艳丽,忍不住俯身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笑说:“你是高锟家的女儿,对不对?”
德琳既羞且怕,却又不知怎得,像被施了魔般动弹不得,担心被人瞧见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弘历见她脸红,察觉到她身子微颤,想来是怕极了。他低声笑道:“反正你马上就要选秀进宫了,这会儿先放过你。”
德琳受了弘历轻薄,又不好对谁说,回至家中,只觉得心神烦乱。
第二日高夫人送来入宫所需的各类服饰时,德琳根本无心观看,置放在一边唉声叹气,高夫人以为女儿担忧选秀,就笑道:“这些衣服都是很好的针指,我儿本来就美,穿上后简直成了仙女。”
德琳道:“额娘,我不想去了,就说病了,行么?”
高夫人急道:“就算这次不去,总归难免下次,否则一辈子只好不嫁人。你放心,昨天我见到蒋夫人她们,大家都觉得你最出色,说不定就被选为宝亲王福晋,将来不就是皇后娘娘?”
德琳哭笑不得,并不说话。高夫人又道:“前个我还特意找了个测字很灵的先生,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他来看,你猜人家怎么说?”
德琳好奇道:“怎么说?”
“那人说你运数不凡,和皇室有缘,你想可有意思?”高夫人正说着起劲,冷不防有人在门外道:“我的女儿,只要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做什么福晋、皇后?”
德琳知道父亲来了,忙出门迎接,道:“阿玛,你有什么法子,不让我去选秀?”
高锟笑道:“这是朝廷的规矩,我做不了主,但是你放心,十天之后,必定叫你安安稳稳出来!”
他说得斩钉截铁,好像很有把握,德琳很欣慰,高夫人却不乐意道:“哪有这样做爹的,女儿能捡高枝飞了,那才是她的福气。否则以她的资质,等见识了那皇家荣华,锦绣堆压,你还想她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天晚上,德琳睡得很不踏实,夜里本来梦见汪博深为她鬓前戴花,转瞬再看,那人忽然换做弘历,德琳惊慌中四处去寻,就见汪博深站在远处,冷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德琳哭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汪博深恭敬道:“不敢挡你做皇后的大路。”
这个梦使她气血翻涌,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浑身湿透,再睡不着,为此耿耿于怀了大半天。
后来找到汪博深送她的一件玉佩,这是他身上的旧东西,跟了他许久,特意被她要回来。如今握在手里,很令德琳觉得安稳,心中泛起一阵温柔的甜蜜。
转眼间天气就热了,按说这时候正是戏班子生意红火的时候,谁知为了一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多少平常爱听戏的旗人收敛许多,再不敢明目张胆的学戏、听戏。
原来御史和顺给皇帝写了份奏折,称京城中有些旗人在戏园里和戏子一起登台演戏,请求下旨禁止。
皇帝因此夸奖和顺,说他:“所奏持论甚正。”
接下来就是大张旗鼓地整顿,皇帝认为八旗子弟与戏子一起登台演戏,何止不务正业,简直是偷闲游荡、自甘堕落。
于是,他先是下旨命和顺将参与演戏的旗人指出来,交给步军统领衙门查办。
一时间风声鹤唳,不少旗人都收敛许多。
谁知没几天,皇帝又下令将和顺革职。
这是为何?原来,据戏园某个看座的证人供称:一位姓和的官员常去听戏,那天和几名旗人因争座位发生纠纷而怀恨在心,因而上奏禁戏。
这与和顺的说法大有出入,于是皇帝便让和顺混入官员队伍中,由这位证人指认,证人一眼就认出和顺。
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