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姐,你等等我!等…等我…”丫头五儿将肩上的包袱往上撸了撸,踉踉跄跄的向前面健步如飞的岑欢喜挥动着右臂,“你别走那么快嘛!小姐!我实在走…走不动了!”
听着五儿上气不接下气的的叫唤,岑欢喜只得慢下脚步,回转身来。五儿看见小姐转过身来,索性一屁股坐在身下的大石头上直喘气。岑欢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看着一脸愁容的五儿,没好气地道:“就这么几步路,你至于这副样子吗?这行程还不到一半,你看你都歇了好几回了。”
“小…小姐,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架,我又是什…什么身板。”仍旧气喘吁吁的五儿打量了一眼身体结实的欢喜,好容易将气息平复后,又将双手握成拳头锤着小腿肚,不满地嘟囔道:“谁不知道你是岑家庄有名的练家子,就你那身功夫,有几个人比得上,就连岑家庄的男人个个都败在你手里,何况我这么个弱女子。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我了。”
“行了行了,歇一会就歇一会吧。”欢喜打开包袱,拿出一块饼子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五儿,看了一眼前方望不到边的道路,道:“要不是岑家庄闹瘟疫,你也不会跟着我受这远行的苦。唉…以前我们岑家庄多热闹,一场瘟疫给害的,现在是死的死逃的逃,好好的村庄没几个人了。就连我娘…我娘也…”说到这里,欢喜的眼圈一红,晶莹的泪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五儿赶紧伸手替欢喜擦了擦眼睛,安慰道:“小姐,天灾人祸,大家都不想的,好在小姐福大命大,能逃过一劫,以后一定有福报的。”想到夫人也不可幸免的在这场瘟疫中遇难,五儿深深叹了口气,痛心道:“夫人是个好人,要不是她当年好心收留我,我早不知饿死在哪儿了。所以,这辈子我就是你的人,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一辈子伺候你,一定不辜负夫人对我的好。”
“五儿…”欢喜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了两岁的丫头如此贴心懂事,不由得心生安慰,又转涕为笑。
岑家庄前阵子闹了瘟疫,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主仆两人,趁着没染上这波“恶疾”,紧赶着往京城投奔欢喜的爹爹岑大壮去。这一路上,打小活泼爱动、又习得一身好武艺的岑欢喜倒是一点不觉得累,可却苦了跟班五儿,五儿向来只是在家帮忙干干活,伺候伺候小姐,哪应付得了这架势,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欢喜看看包袱里所剩无几的干粮,掂量着到达京城约莫还得四五天光景,看着周围荒山野岭,大抵方圆十里都不会有店面,不禁暗自发起愁来。
五儿看着欢喜深锁的眉头,猜着小姐是为口粮的事发愁,忍不住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行的慢,一歇再歇,路上耽误了行程,现在也不至于…”
“咳,这有什么的。”欢喜见五儿一副歉疚得不行的样子,豪爽的拍了拍五儿的肩安慰道。结果两掌下去,直接将原本就有气无力的五儿从石头上拍滑在地上。
岑欢喜也顾不上身旁的五儿,站起身来走近路边的山林,抬头仔细观望了这一大片树林,心里有个主意,面色上也好看了许多,回转头信心十足的对坐在地上的五儿嚷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岑欢喜的吗?!大不了就地取材,这漫山遍野的还怕没个野兔野鸡的?怎么都不能让咱俩饿死!”
五儿揉了揉被欢喜拍疼了的左肩,从地上坐起来,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赞同道:“对,小姐说的是,小姐身手敏捷,一定有办法的。而且瘟疫我们都躲过了,这点小事还怕搞不定?!”
“就是!”欢喜一脸笑呵呵望着五儿,又将石头上的包袱拿起背在自己身上,腾出右手搀着五儿,“走,我们继续赶路,到了京城,咱让阿爹买好吃的!”
五儿见欢喜将包袱往自己身上揽,赶紧抢过包袱,道:“小姐,使不得!还是我来吧!”
“你都累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说这话,欢喜一把又将包袱抢过来挎在自己背上,搀着五儿不由分说的就向前行。
两主仆便又有说有笑的踏上了北上寻亲之路。岑欢喜边走边回忆着好些年前爹爹第一次带自己去京城的景象,那时候自己太小,有关京城的模样啥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到处都是人。也不知道现在的京城是不是更繁华热闹了,如此思索着,心里的向往更甚,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自望阙台俯瞰而下,北京城千家伽蓝、万户灯光尽收眼底。炫转荧煌,火树摇红,内城二百二十三坊此时皆张灯火,一片繁忙景象,熠熠如天宫星市。
这些正在热火朝天劳作的大作坊都归属于当地赫赫有名的富商宋石君。作为京城富甲一方的商贾宋石君,名下不仅经营着丝绸贸易、茶叶贩卖、还兼有瓷器制作和盐业贩卖。
要说这位宋石君能够在商界有今日今时的地位,还得归功于他的太爷爷宋成万。当年正值元末明朝初期,各地大小战争不断,烽火硝烟弥漫,颇具商业头脑又胆大心细的宋成万深知富贵险中求,趁着战争的空隙发起“国难财”,借着手里头攒的一些家底,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