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垂着脑袋,语气讥讽说道。
“怎么?拨司机的电话打到我这里?程总真是好记性。”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呼吸声微微减弱。
“混账东西,我是你爸,听说你把北清证券所的工作辞了,没出息的东西,让你在榕港你不愿意,好好的一份工作辞了,还跑回暻城那个小地方……”
程春生的语气愈发加重,好像接电话的程渡不是他儿子,而是一个不得力的下属。
程渡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微阖,掩住心中翻涌的烦躁情绪。
“你知道外婆生病了吗?程春生,我去北清之前就告诉过你,以后我不会再回榕港,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不会再任由你来决定我的人生,但凡你们有点良心,就应该回来看看外婆。”
“你……”
回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外面的雨声依旧热烈,像是在绵绵不绝地唱歌。
程渡想起外婆戴副老花眼镜翻看相册的模样,老太太总爱对着泛黄的老照片发呆,可是在他面前却闭口不提他们的事。
他知道,外婆很想他们,可是他们呢?
程渡平静地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经意地停在一处。
他颇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个正对着一盘炒面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竟然和昨天面容沉静地给祝清樾开止疼药的医生是一个人。
好像是叫初璟?
程渡怔愣住,一时间他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哭声太令人难过,还是外面的雨声过于缠绵,让他想起了以前,空气中弥漫着他无法察觉的情绪。
等到初璟低落地端起餐盘离开座位时,程渡静静地走上前,在她的餐桌上放了一包手帕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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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璟拎着小笼包回病房的时候,初芳舒还在睡着,她将小笼包交给护工,又将这个月的工钱结清。
“阿姨,这几天我工作上有点忙,麻烦您再照顾几天,过几天我们就要出院了。”
护工伸手利落地接过钱,听到初璟的话时有些诧异。
“怎么突然就出院了?”
初璟唇瓣微抿,压抑住心头涌上的苦涩,轻声道。
“想回家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护工瞧出初璟神色的憔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从一旁的水盆里拧干了毛巾,打算给初芳舒擦身子。
初璟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初芳舒,默默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医院那边的消息又催了几次,初璟翻出主任的电话回了过去。
今天本来是她调休的日子,但是医院手术排不开,几台手术一助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头上。
口腔医院的人都知道,初璟每天三点一线,是顶班的最佳人选。
她站在公交站台,回完消息后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不经意间摸到一包纸巾。
耳边是淅沥的雨声,初璟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巾,明明平平无奇,却莫名让她心生悸动,好像焦躁不安的心情在此刻都得到些许的抚平。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看到了熟悉的背影,还是这包手帕纸和记忆里的很像。
关于过去,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只是感觉一切都是灰蒙蒙,潮湿的。
只是触及到程渡这个人时,那些模糊的记忆却突然明朗,像有人在雨天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初璟高中的时候上的是寄宿学校,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初明华还没去世,三天两头赌钱,亏钱了就打初芳舒和她。
那几年,她一直跟着初芳舒奔波,像是一个随着大海飘来荡去的漂流瓶,直到中考结束后,她考上了暻城一中,初芳舒高兴坏了,也下定决心要送她去住学校的宿舍。
开学那天下了小雨,初芳舒在人头攘动的大巴车里握紧她的手,对她说。
“我们的初璟以后就是高中生了,要好好学习,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初璟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将衣袖往下拉,遮住那道青紫色的淤青。
从城南到暻城一中每天只有两辆大巴车,初璟办好入校手续以后,就让初芳舒先回去。
临走的时候,初璟看着站在雨里朝她招手的初芳舒,心头泛着酸,她小跑过去,将手里的伞塞到初芳舒的手里。
初璟拖着行李走到宿舍楼,刚分的宿舍在五楼,她的东西不多,只是装着书的蛇皮袋很难提。
她使了把劲,将蛇皮袋用力向上提,脸都快憋红了,也没能走几步,汗水混着雨水从初璟额头落下。
她边提边想,初芳舒将这么大袋东西从车站背到校门口,一定很重,可是初芳舒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重。
想到这里,她又用力提起,整个身体哆哆嗦嗦,差点跟着袋子滚到地上。
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初璟的心有些急,她拖着袋子继续向前走,突然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