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令英雄就老
溪山异动后,不少居于另一面的动物迁移过来,这些日子,山间时常有惊起的飞鸟,或兽的低鸣,地面的脚印也是一片杂乱。
山腰密林中,缝隙间透过的光让林间皆是斑驳,明明暗暗撕裂开来,时不时会有窸窣声响起,仔细还能发现巨大的古树根后两个团着的身影。
正是出来捕猎的阿令与望柏。
在他们正前方,一丈多的距离,地面覆盖的枯叶子比周围略湿一下,那是阿令一个时辰前布置好的陷阱,陆陆续续有动物经过,狩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阿令将目光紧紧盯在那处,突然感受到侧面一大片黑影闪过,她的心瞬间提起,右手附上腰间,视线向左扫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察觉到她的动作,望柏脸微微发热,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还是我。”
一直蹲在这不动,让他的脑袋一阵阵发晕,身体总是不受控制晃动。
这已经是阿令第三次将他误以为是突然出现的猛兽了。
放下心来,阿令缓缓吐出一口气,早知道就不带望柏出来了,蹲一会儿便受不住,该将他留在家休息,说起来也是她考虑不周。
一边懊恼一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陷井处,一转眼的功夫,就见一只巴掌大的野兔幼崽蹦蹦跳跳着朝着陷阱去,阿令赶忙拿出弹弓设过去,将野兔幼崽驱赶走。
猎老不猎小,是爹爹耳提面命的准则之一,阿令一直牢记。
她看了眼陷阱,又看了眼望柏还在不住微晃的身子,思考一息后,收起弹弓,拉住望柏的胳膊,示意他起来。
望柏缓缓起身,问:“怎么了?”
阿令双眼微眯,故作高深道:“今日不宜杀生。”,一个多时辰,经过的都是些幼崽,她上前将陷阱毁掉后,又道:“木叔今日要破财。”
两人两手空空回到木屋,阿令将望柏安置妥当,又把他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堆在他周围,拿上竹编提篮,叮嘱道:“吃得喝的都有,你乖乖待在这别动,我一会就回来。”
“你去何处?”,望柏慌慌张张站起,带着周围的东西东倒西歪。
阿令无奈上前将东西重新摆好,给望柏空出足够活动的地方,说:“去山下的坡集村,木叔住那。”
杂七杂八围成的圈,有种幼儿抓周的样子,只中间端坐着一位身高体壮的成年男子,阿令看着这场景真真觉得扎眼,逃也是的离开。
望柏左看右看,自己也觉得滑稽,不过既然阿令让他待在此处,他自觉照做,想着刚刚她的话,心下稀奇,木叔一位仙家竟住在山下的村庄,奇哉怪哉。
*
吕家在坡集中后的位置,三开间的屋子带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晒场,向来干净的晒场如今一片狼藉,多日未曾打扫过。
那日与小女儿不欢而散,吕老太恍惚着走到家,刚进门荷包立即被等候多时的二儿子拿走,便是一句口渴都没问过她。
吕老太干裂的唇微微掀动,想要告知他今日的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吕田已经没了身影,她泛黄浑浊的眼睛忍不住酸涩。
丈夫在世时,吕老太也是一个幸福温柔的女人,年幼的儿子听话懂事,会关心她照顾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冷漠的样子?
那时,她刚刚成为寡妇,有同情她的人主动过来给她介绍人家,说现在寡妇改嫁也不是难事,只这几个孩子就带不得了。
若是像别的村子也就算了,坡集没有宗亲,她真离开,几个孩子根本就活不下去,骨子里的坚韧让她拒绝了那些人的好意,咬着牙坚持着。
她的坚持渐渐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那些人说吕家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姓喽,看来吕家要绝后了。
吕老太不仅身体苦,精神也是被耗到干涸,她越发重视儿子,就像拧着一股劲儿,她要那些人看着,她不仅不会改嫁,还会将儿子照顾的比所有人都好。
之后的日子,她的生活中再也没有比儿子重要的。
吕老太从来不敢仔细回想那些事,她执拗着坚信着自己没有错,好似这样就可以粉饰太平,她可以一如既往如同其他人一样,辱骂埋怨着吕青,她的三女儿。
她也可以继续对那个孩子视若无睹。
连着几日,吕老太控制不住的想着这些,家里的打扫也顾不上,总是在门口枯坐一天。
“娘,家里脏成这样,你动手打扫打扫,别一直歇着,你也知道翠羽带孩子忙不过来,你也该帮着分担分担。”,吕田拿来一把细竹条编制的一人高大扫帚,递到吕老太怀里,说完转身进屋。
“你可有找到事做?”,一直静悄悄的吕老太突然出声,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吕田停下,面上一瞬闪过不耐烦,转过身来又是一副笑脸:“翠羽他爹说在城里给我找好了事,过两天就进城。”
吕老太点点头,放下心来,这几日一直没来的急说的事正好告诉他:“那就好,你小妹日子也不好过,以后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