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水
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方越鸣坐在低矮的凳子上,双手趴在床边,低垂着眼眸,似睡非睡,即使如此手掌还是捏着细长的输管液,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身上除了一件黑色毛衣,再也无其他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甚至有些发抖,有些可怜的样子。
视线一转,再看看自己的房子,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上面盖着一层棉被,一点都不冷。
这个地方不大,零星的几张床铺,可能因为人也不多,暖气并不足,屋内十分寒冷,陈耳东阚泽他穿着薄薄的毛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起了寒颤,更不用说他是不是发抖的身影。
这是有多慌忙,连外套都忘记穿,要知道沉宁都零下了。
陈耳东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还好。用了药,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几分,她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往外拉拉,然后盖到他的身上。
动作刚进行了一半,一阵震耳地铃声便响起来,方越鸣一惊,立马抬头去看上面的输液瓶。
还好还好,没有睡过。
陈耳东看着他近乎反射性一般的动作说:“别担心,还有水。”
方越鸣这才反应过来:“你醒了?”
陈耳东看看他,点了点头。
伴随着方越鸣的惊醒,刚盖到一半的被子,因为的动作,身上的被子一下子便落到地上。
方越鸣自然也看见了。
“你刚刚想给我盖被子?”
陈耳东点点头说:“嗯。这里暖气不热,当心别冷着。”
方越鸣俯身把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又重新盖到她身上,说:“我不冷。”
陈耳东:“现在气温都零下了,别逞强,要是生病了还要耽误拍摄进度。”说话间,陈耳东又把身上的被子往他那边挪挪。
最好方越鸣只好盖着一个小角落,根本起不到保暖的作用。看得她糟心。
“要不然你上来好了,我坐起来。”
这样两个人都能坐起来了。
陈耳东自觉没有什么,沈宁每年的东西都很大,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围坐在一团一起打牌,这个动作根本没有什么。
说了半天,见方越鸣还是呆呆的,忍不住问:“你上来不?”
陈耳东睡的这张床是靠在墙角的位置,两面是墙壁,看见方越鸣点点头后,陈耳东挣扎着坐了起来,方越鸣看见她的动作,搀扶着她坐了起来,随后自己也坐到床尾。
头顶的输液瓶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更换新的输水液他害怕自己睡着了,专门定了闹钟。
还好自己定了闹钟。
两个人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方越鸣看着陈耳东说:“还难受吗?”
陈耳东摇摇头:“好多了。”
明明这话不该说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昨天就不该吃那些。”说完又察觉自己没有资格,又闭口不言了。
陈耳东被方越鸣着半截话弄得一时迷糊,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屋内白炽灯一直亮着,落在陈耳东的头顶之上,她转头看他的时候,方越鸣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八年前。
倏忽一下就笑开了。
算了,大不了下次自己再盯紧一些好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哦。”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又有些沉默,陈耳东看着头顶的瓶子,这次真的麻烦他了。
“今天谢谢了。”
方越鸣一愣,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没关系。”
一直到输水液快输完,方越鸣起身去找人拔针,两个人还是没有说了什么。
老人这次来显然已经睡醒了,他一喊人便清醒了。起来又给陈耳东两下.体温,又问问她的症状,随后又给她包了药。
陈耳东看着老人一直在说话,因为口音,她只能零星地听见几个词语。大部分的意思都理解不了。
老人:“都说让你别担心了,你女朋友不会有问题的。你刚来的时候那敲门的架势,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
想想刚下车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
“对不起,吓到你了。”
老人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又把药的用量,一一告诉他并嘱咐他最近吃清淡一些,忌辛辣。
方越鸣一一点头。
出门的时候,陈耳东已经坐起来了,正按着手上的针眼。
“回来了?说了什么?”
方越鸣摇摇头:“没有大碍,回去吃清淡一些,少吃点凉的辣的。”
陈耳东点点头,坐在床上磨蹭着去下床,方越鸣看见后,帮她的鞋子摆正。
陈耳东人有些愣愣地看着床下的鞋子。随后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穿好了鞋子。
坐在车上返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