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在过去，安娜塔西亚从不愿意往这些奢侈品服装店看一眼，这并非出于她对衣物的不屑一顾，而是她的自尊心使她抗拒。

她深知那些柜员的德性，她不是他们会笑脸相迎的顾客。她的衣着过时，裙子的颜色褪去，头发在餐厅工作太久而微微泛出油光，鞋子也有些磨损——没有一样不是让她感到羞愧的。

她只能偷偷地拿着那些杂志在自己逼仄的小房间里比划着，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在梦里，没有付不完的账单，没有漏风的窗户，她像公主一样提着美丽的裙摆，无忧无虑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

但是今天，安娜塔西亚几乎是昂着头走进马克西米利安大街的一家服装店。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那条绿色的吊带礼服裙——它在店内柔和的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丝绸面料散发着高贵的光泽。就在安娜塔西亚迫不及待地想要摸一摸感受一下它的质地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擦着□□的男柜员伸出手阻止了她这一行为。

不好意思，女士，这一批衣服都是当季最新款，不可以试穿更不能上手摸。”，这个小白脸特意将摸这个单词咬的特别重。

安娜塔西亚挑起左边的眉毛，侧过脸直视他说道：“不让客人试穿，客人怎么能知道是否适合自己呢?”

这下她看清了他胸前的工牌，差点没笑出声——又是一个托马斯.穆勒！

店员穆勒梗着脖子说道：“那是客人自己需要操心的问题，或许她应该换一家适合她的店。”

安娜塔西亚不是傻子，她清楚地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嘲讽和看不起，正欲发作，眼睛却扫到店内的钟表——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就是一点半了。

“别在无聊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她想。

咔哒一声，一个穿着一身皮草戴着墨镜的胖女人推开了店门。

那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男店员立刻展开了笑容，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霍夫曼夫人，可有好几天没见到您了，最近新到了一批衣服，您要试试吗？”，他微微弓着腰，露出一副十分谦卑的样子，这会儿他倒是想起来“顾客就是上帝”这条格言了。

那胖女人显然看到了安娜塔西亚，她细细的眉毛抖了一下，用力地皱了一下鼻子，好像周围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男店员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弓着腰的姿势，好像一个拐杖似的。

“尊贵的”霍夫曼夫人终于微微张开她涂的红红的嘴唇，“那就把那边那几件都拿过来给我看看吧。”，说着，那戴着三四只戒指的手轻轻往右边挥了一下，好像一个神气的指挥官。

安娜塔西亚感到忍无可忍，她转过头，心里对店员穆勒翻了个白眼，提高声音说道:“这位夫人，那条绿色的裙子我已经看中了，或许你可以试试看别的。”

男店员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他没想到安娜塔西亚如此大胆且无礼。凭借着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从安娜塔西亚脚才迈进店门第一步就灵敏地闻到了贫穷的气息。虽然她确实貌美，但那又如何，没有金钱支撑的美貌不过是昙花一现，美好的青春一过，就枯萎了。他可不想因为她惹得大客户不快。

他正准备开口反驳这个穷鬼，霍夫曼夫人却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那依你之见，这里面有哪件衣服是适合我的呢？”

安娜塔西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也不推脱，认真地看了这一排的新款服装，又仔细地打量了这位霍夫曼夫人，微笑着说：“或许您可以试试用那条白色羊毛针织裙来代替身上这件皮草。”

“再加上这条丝巾吧。”说着，安娜塔西亚拿下一条蓝花白底的丝巾，轻轻给霍夫曼夫人打了个赫本结。

店员穆勒呆呆地看着她动作，已经被她出格的言行吓到了，这位霍夫曼夫人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和脾气坏。但此刻她却环着双臂，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她退后几步，看了一下，满意地说:“如果您再搭上珍珠耳环，相信效果会更好。”

那男店员忙把镜子转向霍夫曼夫人，镜子里的女人看着简洁大方，透露出一股优雅的气息。

“你的眼光比这里的店员都要好。有兴趣...”霍夫曼夫人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咽下了说了一半的话。“天哪，已经十一点半了吗？”霍夫曼夫人转向店员穆勒，“替我把这两样都包起来送到我家。”

穆勒忙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喜：又卖成了一笔。

接着，霍夫曼夫人以一个对她这个体重来说绝对算敏捷的动作离开了店面。安娜塔西亚耸耸肩，不知道这个有钱人刚刚突发奇想要说什么。

但她马上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决心要给这个“变色龙”穆勒先生一个教训。

“这一排的裙子我都要了，还有橱窗里那双缎面高跟鞋。”

穆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没听清吗？我说，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