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身钱
“哎呀呀,我又没说贵。”白叁叁自知有求于人,便难得放低了姿态。
“阿妙,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替我补好衣裳,十两银子我一分不少。”
沈妙宜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又听楚楚说道:“先付钱。”
白叁叁登时不乐意了,瞪着楚楚:“我还能跑了不成?”
“不怕你跑,只是阿妙大病初愈,身子骨弱,你若是不先付钱,她拿什么抓药?不吃药她哪有心力给你补衣裳?”
楚楚妙语连珠,有理有据,白叁叁听罢,竟无言反驳。
默了一刻,她慢吞吞从袖筒里掏出十两银子,极不情愿的放在桌上。
“阿妙,你就应承下来吧。”楚楚趁机凑在沈妙宜身侧耳语道:
“如此一来你不就有钱还给妈妈了。”
阿妙闻言了然。
叁叁姑娘留下衣裳和钱离开了这间小屋子。
“楚楚,你是不是傻?”床上的春夏却着急了:“你让阿妙帮她补好了裙子,她光彩照人,风头若是盖过你,这不是给自己下绊子嘛?”
拾花馆中诸多姑娘,最出色的当属她们二人。
楚楚琴技了得,叁叁舞姿出色,原本也是不相上下的,可是对待客人的态度上而人却截然不同,楚楚颇有些高冷,严守底线,只献艺不献身,此举令一些贵客颇有微词。
叁叁活络,尤其是遇上身份尊贵的恩客时,乐意委身取悦之。掐尖抢客的事情频频发生,春夏早就看不惯她了。
楚楚看了看春夏的伤口,反而一脸不在意的安慰她:“无妨,我才不屑于和她争强,她那些恩客,送给我我都不要。”
“阿妙,你不是还欠着桑夫人一百两吗?”楚楚看着阿妙,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虽说一百两很多,但是你有手艺呀,这不,今日这钱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晃晃的十两银子呀。
沈妙宜闻言莞尔一笑:“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有谱了。”
方才她不敢轻易答应白姑娘,一是顾忌此举会不会对楚楚不利,毕竟二人都是馆中花魁;二来,这浣花锦补起来,颇为费劲,她没有试过。
一旁的春夏听见桑夫人对阿妙开价这么高,不禁咋舌:
“你就在馆里住了这么几天,吃了几副药,桑妈妈就开口问你要一百两?她····她····可真狠啊。”
小姑娘嗫嗫喏喏地嘀咕着。
当年春夏的老爹欠了钱才将十岁的她卖给桑夫人做婢女,出价不过五两银子,如今若是想赎身,须得五十两。
一般楚馆里的丫鬟赎身价约莫不过五十两,姑娘是二百两,而到了叁叁、楚楚这种等级的花魁女郎,没有八百两桑夫人肯定不会放手。
八百两啊,想想就无望。
只是这些话,她从来不敢在楚楚面前说。
楚楚幼时因家中变故才流落到了这一行,如今被培养成花魁,虽然锦衣玉食的供着,但是其中的酸楚悲凉,她作为身边人,看的可清楚了。
她知道楚楚一直都在努力攒钱,渴望有朝一日恢复自由身。
但是,八百两呐,不是八两,谈何容易····
楚楚方才是得空才回到后院小屋子,与她俩说了几句话,担心被桑夫人发现,便又匆匆回了前楼去。
春夏犯困,窝在小床上昏昏欲睡。
沈妙宜瞅着屋里还有些冷,怕春夏着凉,便将自己的被子又给她盖上。
而后才坐回小轩窗前,捧起叁叁那件舞裙,仔细琢磨起来。
浣花锦花样繁复,她到是不怕,从小学的针法十余种,她都记在脑子里,补起来只是耗费些时间。
难就难在,寻找颜色匹配的绣线上······
叁叁这件浣花锦上绣的图样,用了十几种颜色的绣线,除了常见那些,妙仪瞧着,这酱珠紫,就难寻,一般绣坊肯定没有。
还有这苍青色,若是放在夏日,树叶亦或艾草倒是十分好寻,可是如今腊月天,满目苍茫,哪里有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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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的槐树枝桠将萧瑟的碧空划成无数破碎的残片。
苏祈披着墨色大氅,孤零零立在汴河河畔,从今晨到现在,他就这么立着,薄唇紧闭,盯着河面一言不发。
这两日他命人又寻来另两位捞夫,潜入汴河上下游都寻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
沈妙宜究竟去了哪里了?
就算真的溺亡了,为何丫鬟和车夫的遗体都能找到,偏她不见踪影?
他前两天亲自去跑了一趟,沈家村的宅院里依旧空无一人。
“二少爷。”东宝牵着他的马走来。
苏祈沉默着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东宝急急忙忙追着问:“二少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