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挟
朕福泽深厚,哈哈哈哈!”
阿姀脚步一顿,原来是为这个。
得了,沈琢其人,这辈子也就这么点造化了。
身旁的女官将团扇递给她,遮掩了半张容颜。衣裙再次打理,抚平了褶皱,女官这次扶着她跨出殿门。
小金氏今日也着朝服,很是端庄地跟在沈琢身旁。
阿姀半月不曾见她,她如今腹部已经微微隆起,人也柔和了几分,像是母亲的模样了。
小金氏顶着阿姀的目光,放缓了步子,凑近她身边。
“拿好了吗?”她垂眼看着阿姀的手,轻声问道。
任谁看来,这都是在问手中的扇子罢了。
阿姀却心领神会,跟着答了一句,“自然一切稳妥。崔夫人可在永宁门前等候我?”
小金氏伸手,替阿姀稳了稳沉重的金钗,“自然一切稳妥。”
如今万事具备,便只差最后一步了。
“此去,定要一路平安才好。”
阿姀笑了笑,没再应答。
但愿如此吧。
等到汗透衣衫,王公大臣们面飞霞光之时,皇帝与即将出嫁的公主,终于姗姗来迟。
华盖之下,沈琢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百官朝拜。
说是百官,其实夸张了。
阿姀起身时偷偷瞄了一眼,中书的那几位大人就不曾来。
很快,穿着游北服饰的迎亲使便从宫门缓步而来,递交上了用羊皮书写的婚书。
视为友好,双方应互相尊重彼此的习俗。既然大崇按照游北习俗,正午送公主出阁,游北按着中原规矩呈交婚书,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读了婚书之后,阿姀被带到露台下跪着聆训。
什么三从四德,生儿育女,繁衍子息之类的话,说了又说,说了再说。又提起什么恭顺贤淑,活像后宫教规矩般啰嗦。
沈琢真是个极在意子嗣的人,这是整个沈家的男人,投射于他身上的缩影。
游北使臣身着羊皮服,本就闷热异常,沈琢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几人汗流浃背,毫不厌烦。
车驾不能进宫,已经停在永宁门外。
直至沈琢亲送公主出了永宁门,算是出阁礼的最后一节,便能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了。
忽归不曾亲迎,便是刻意在放松迎亲的警惕。这样一来,即便公主半路跑了,也不算是他的过失。
总归,阿姀已经说了,逃跑这种事,不用他担心。
膝盖酸痛地被扶起来,阿姀咬了咬牙,捏了捏袖间的金簪,心道这必是最后一次,此生再也不会跪这王八蛋了。
这支金簪,阿姀已经细细磨了有几日,尾部变得极锋利,贴在阿姀的小臂之上。
阿姀抬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沈琢大步流星的背影,
她紧跟其后,一步接一步,像踏在心弦上般,刻刻危急。
与此同时,永宁门后的内墙之上,一批人悄无声息地倒下了,另一批人悄无声息地顶替了上去。
崔夫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不住地回头。前后两道虚掩的内宫门,无论哪一扇先开,都令她焦灼不安。
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但他们在宫门外,谁也不知道内宫是什么情形。
礼乐之声,倏地愈来愈近。
崔夫人身体一僵,静静听了片刻。
也就是片刻,片刻之后,她立刻从袖口将准备好的那只竹笛拿了出来,应和起这礼乐声来。
沈琢走在宫道上,听到这阵清脆悦耳的笛声,停下了脚步。
“何人吹笛?”
薛平在半步之后,立刻回禀道,“回陛下,这是已故吏部尚书夫人崔氏,在内宫门外准备送公主出阁。夫人极善笛,以此为公主庆贺。”
笛声传出永宁门外,柳树下垂首的马儿嘶鸣一声。
黑衣铁甲的一行人,站在披红戴彩的马车旁,无人起疑。护城河中起伏的波涛,也难以引起行人注意。
迎亲的游北使者,全都消失在了宫墙外。
宫墙之内,阿姀眼看着宫门轰然而来,轻轻拂起了衣袖。
礼官高喊,“公主出阁——”
停下的礼乐声,倏地又响了起来。
阿姀站在沈琢身后半步。
就在剩下众人施礼拜别之时,一道红影闪过。
“别叫。”
沈琢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凉,人已经被掐着下巴,身子向后仰着,狼狈极了。
他想要叫喊出声,而耳边,阿姀冷硬的话语,就像此刻他颈间的尖锐一般,令他求生无门。
“大胆!大胆!来人!金吾卫何在!”薛平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叫着。
这狭窄的一片门庭,金吾卫根本赶来不及。
婚嫁喜庆之事,金吾卫按例也不该配甲戴剑地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