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
关草原侵袭的苦。
可这事不能明着来。
既要慢慢地、暗暗地做,就会少了许多合理的入账来源,势必要在互市上多下功夫。
阿姀想要加入城中经营,会得到比他更多更广的消息,是一桩互利互惠的好事。
“你放心,我做事断没有虎头蛇尾的道理。等生意做起来惠及彼此,那时再好聚好散,也不过是一纸和离的事。”
阿姀这样坦然的话,让衡沚没由来的觉得哪里不爽。
“想这些,未免太早了吧。”衡沚将这副不在乎的模样勉强挂住。
“我没打算长留恪州。”阿姀转身看着面前的人,非常郑重,“等生意做得差不多,我还要启程去蜀中。”
与人谋,也要给自己留一亩三分地的退路才行。
不仅是她,若说衡沚没什么图谋,也是不可能的。
身份摆在这里,阿姀流落在外,无论是继续以给人哭丧卖苦力,还是谋别的生计,都迟早有被抓回去的风险。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新帝想要宣城公主和亲,是天下皆知的事。
也许她逃出宫,也有躲避和亲的意图。
若是下次再见,是什么她出嫁的场景,衡沚也觉得不畅快。
新帝是不可能再花功夫笼络蜀中的,再划算一些,怕是要嫁她去草原。那是什么地方?一个女人嫁父子三代比比皆是,历来的和亲哪里有不苦的。
想起那缘悭一面,也不想见她往火坑里跳。
总之是可惜。
“去蜀中做什么?”他想了想,问。
好歹算是个轻松的问题了。
阿姀以前就听说蜀中好风光,民风也爽朗。最重要的是美味颇多,是个安居的好地方。
虽然是蜀中侯王宣素来同都城不对付,不过她也没同都城对付过。
再隐姓埋名一些,应该是不会叫人发现的。
“大崇处处风光,当然是去见识见识。万一碰上什么缘分,兴许就留在那儿了呢。”
听说蜀中有一种独特的暖锅,一边烹一边吃,阿姀早就想试试了。
看她语气满是向往之情,衡沚不觉敛了眉。
“总之。”阿姀背着手,“我不仅不会低估自己的能力,也不会低估世子的能力。”
说这话时,她的眼中莹亮恒定,“我还相信,世子绝不会屈居小小恪州,宏图几何,自是不可估量。”
然后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去了。
衡沚:……
本以为是狼狈为奸的谋算,这一席话突然说得这么昂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俩是什么朝廷栋梁国之肱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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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临时给了阿姀征用后,云鲤在外头守了两天。
主子说里头有要事,叫他们看好书房门,鬼祟的人一概抓起来。因为是亲近的侍从,她和云程才被允许交替守门。
新夫人此刻正捋起袖子,蹲在地上将那日抱来的碎石头磨成粉。榔头在她手中像是绣花针一般灵巧,一锤下去碎石头又碎成了均匀的小石块。
阿姀抬头的功夫,瞧见门槛上云鲤半张圆圆的脸,不由招手,“云鲤,进来进来!”
云鲤蹭蹭蹭了跑进来,忍不住问,“您这是在做什么呀?为何不叫云程来做体力活儿?”
鉴于也不能明着声张作假,阿姀就简略道,“有些颜料不好买,所以只好买点原料回来自己动手了。”
“做颜料?您会得真多啊。”云鲤听了,很有些惊讶。
云鲤对这个新夫人有十足的好奇心。虽然那日府中来人,她才见到阿姀,却感受到她亲切明朗,做事有条不紊,并不似浣衣女的身份。
不过主子要成婚了,以后便有的是机会探明这些,不急于一时。
云鲤年纪不大,也是少女心性,爱热闹和喜欢的人凑在一起,所以才自请到书房来。
阿姀也很喜欢她,所以云鲤很快便在这儿找到了己所能及的事,十分欢快地搬起砖来。
衡沚在侯府忙了几日盘账回来,方进了书房的门,便见云鲤匆匆忙忙去换一盆洗笔的水。
礼都行得潦草,让他看得挺稀奇。
“倒是没想到,你和云鲤这样好。”扯过一张凳子来,衡沚衣袍一撩,坐在了阿姀工笔的长桌一旁,监工似的。
才开始打线稿,阿姀沉淀得很心静,落笔轻缓,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
“我以前有个侍女,跟云鲤一样招人喜欢。”她一低头,碎发便悄悄垂下来,将耳朵遮住,“比我小一点,还没桌子高就派来服侍我,一到冬天就裹得像兔子一样。”
思及此,阿姀便不由笔头一顿。
生怕临错了线条,赶快调换了握笔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