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
定难再安眠,要不奴婢与芦雪姐姐一同去问那老汉买些羊奶来喝?”
孟华姝望向窗外,这才看到羊群旁不远处的树下正站着位头戴斗笠的农夫打扮的伛偻老汉,点点头道了声‘也好’。
连芝得了应,连忙拉起芦雪下了楼。
不过多久,孟华姝便见她们在旷野上小跑的身影,衣袂被风吹得鼓起,远远望时,简直像是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两个丫头,一出京都便都失了正形。在常府、在武平侯府的时候,再急的事情也从没见她们小跑过呀。
华姝的掌心撑起下颌,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正在笑。她亦在不觉间也起了于草地上脱了绣鞋跑一跑的念头。
远远只见连芝与芦雪拦下了牧羊的老汉,不知说了些什么话,连芝竟扭头向华姝看了过来,手亦抬起招了两下。
这是在唤她过去吗?
孟华姝犹疑地站起身,她看见那老汉飞快地仰起头瞟了一眼后,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他的一眼极快地掠过,华姝不知为何,总觉得老汉的眼神让人不大舒服,无端地发冷。
或许是她少见乡野之人的缘故吗?
孟华姝犹疑更深,正要回绝,唤她们快些回来。
可芦雪也回身招了招手。芦雪总是二人中最沉稳的那个,难不成是她们想买羊奶却没带够银两吗?
与羊相关的货物,都很贵。
华姝这样想着,临出门前又从桌上顺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
如墨般浓厚的夜色悄然逼近,天边仅存一抹微光,驿站内点满烛灯,除了孟华姝所在的那间上房。
何晞白本想敲门问问华姝是否需要热水,可到了门前却见她屋里昏暗一片。
她不会是睡了吧?
何晞白想了想,还是轻敲屋门。可并无人回应。
想来是路上奔波劳累了。
何晞白转过身,迈出两步后又觉奇怪。不对,连芝与芦雪总有一人会守夜,不可能睡得这样熟的。
他又回到了那扇浸满夜色的门前,眉宇轻皱。在驿站满厅的喧闹声中,面前的屋子显然过于安静了。
何晞白试着推开这门,不料门却压根没锁。
他的心在不安感中越跳越快。
没有人。
她不在屋里。
在昏暗的屋内扫视一圈得到此信息后,何晞白当即回过身,疾步出门走到廊边,扶着栏杆向下望去。
驿站厅内的桌椅上坐满了饮酒的闲客,甚至自家的三位侍卫与马夫也在其列。
但她不在,何晞白仔细地又看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身影。
恐惧与无力紧紧地捏住了他的心,时间的流逝在沉重的呼吸中漫长起来。
不在,真的不在!
何晞白猛然转身下楼,寻到店中小厮,攥住他的胳膊,急切问道:“你方才可有看到与我一同上楼的娘子?”
那小厮正是方才带他们挑客房的人。
只见原本温和慈善的俊俏郎君,此刻面上全被焦急占据,手劲又意外得大,他的胳膊仿佛都要被捏断了一般。
小厮纵再有脾气,此刻也呆了一呆,指着门外磕磕巴巴道:“好像往外去了。”
“向外?好好的怎么会向外走?难道是有人胁迫?”何晞白攥住小厮的手更不松,嗓音拔高,“她究竟去哪儿了!”
那小厮总算反应了过来,用力挣脱却挣不开,他白了一眼,没好气道:“松手,你松手呀!咱们这儿是驿站,又不是牢狱,怎么会有人胁迫?再说了,客人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与我等何干?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何晞白的声音大,小厮的声音更大,疑惑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了来。
何晞白只觉自己的心越悬越高,他焦急地喊道:“何某敢问诸位,可有人见到过我娘子?”
厅内静不过片刻,一醉汉便嗤笑不已:“你自个儿的婆娘,你却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来问我们?”
“嗝……”
“我等要是比你……嗝,比你知道得更清楚,你不得怒极拔刀,杀了我等?”
众人哄笑一片。
幸而出侯府时带的三位侍卫与马夫皆是可靠之人,没饮太多酒,见状站起了身。
四个壮汉,腰间又别了刀与马鞭,还是颇为骇人的。
哄笑声渐小,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此时,稍弱的声音从角落处的窗边传来,那是位年纪不大、皮肤被晒得棕黄的少年,他看了眼四周,道:“我好像透过窗见过的。方才三位年轻的小娘子好像都跟着一个牧羊的老汉走远了,不知有没有你的娘子。”
另一人又惊道:“牧羊的?可附近哪有什么村落,那老汉不会是个拐子吧!”
余人皆应和:“是了,我也听说,这附近的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