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和人私奔了去,就算是过继了族兄,也难免被拉去配个乞丐、走夫,是我爹力主将我嫁了高门,又硬撑着等我回了门才咽气,我——我若是自怨自艾,怎么对得住我爹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卢明清听了也不由怔怔出神,暗道:‘天下的父母,也有这般不同。’
李夫人抿了抿鬓发,洒然道:‘我嫁妆里也有两间铺子,我叫人照原样经营着,一年也有千把两银子,若是能出门我就去卧佛寺、羡春园或自己庄子上走走,若是不能出门就赏花、读书、画画。如今我是且过一日且乐一日,总不能辜负了爹用命给我挣出来的机会。’
卢明清听了也很佩服,羡其洒脱,起意请教道:‘我在侯府也难得出门,因此想搬出去住,但对京城也不甚了解,不知该在哪选个宅子?’
李夫人听了,仔细打量她一眼,方道:‘你倒是不慕富贵,在侯府住了这么久,也没被迷了眼。要说你们两个女儿家,住处又要安静,又要太平,这样罢,我在定安坊置了个宅子,倒是妥当,又有侯府的名头震着,才能住得安稳。’
卢明清听了,倒是意外之喜,也细细问了情况,约好明日一道去看宅子,李夫人用衣襟兜起花瓣,与她点头作别。
次日,李夫人果然带了卢明清和巧儿一道出门,她也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叫玉珍,一个叫玉宝,面貌只是寻常,身形也不似其他丫鬟那般袅娜。李夫人笑道:‘这两个粗粗笨笨的,倒是有一把好力气。’
马车行到定安坊,到了一条泉水大街,当街一个如意门,门旁立着两个抱鼓石。门不宽,门上的前檐也窄窄的,李夫人扶着玉珍下了车,便叫车夫将马车赶到一旁等着。
一拍门,就有人开了,在这看房的妇人原是玉珍的娘,姓周,李夫人叫她周婆子。她满脸堆笑的将一行人迎了进去,进门就是座山影壁,雕的是麒麟卧松,看过影壁再往里走,穿过狭小的外院,就到了垂花门。
垂花门雕梁画柱,甚是精美,外门是两扇朱漆门,门前设着枕石,前檐垂着石榴头,顶上绘着吉祥彩书,阑额、角替俱全。
进了垂花门,两边连着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内门是四扇绿屏风,开了屏风,就进了内院,院内有一颗极大的枣树,正北有三间正房,两边连着耳房,正房前栽着两颗石榴树,东西各有厢房。
玉珍娘上前打开正房门上的锁,一边念叨道:‘这屋子好些天没人进来了,夫人姑娘们小心些。’
卢明清跟着李夫人进去一看,这正房三间屋子,十分宽敞,只用落地隔扇分隔,正中一间乃会客之所,设着贵妃榻,两边桌椅俱全,只是落了不少灰,往东边次间有架子床、梳妆台,是日常起居之处;再往里走就是与正房相连的耳房,小小巧巧的,里面设着博古架、书案、几凳,应是用作书房。再看西边的次间,里面也有一架床,还有几个樟木衣箱胡乱摆着。因屋里灰尘大,几人看过便退出来了。
出来后一行人立在院里,李夫人笑道:‘清娘觉得如何?’巧儿满脸喜色,却又忧心忡忡,卢明清也笑道:‘自是极好的。’
李夫人笑道:‘虽只是二进的宅子,但你们主仆住,是很宽裕的。如今这房子还住不了人,得好好清扫一番,还有不少摆设物件都收在东厢房里,先前列了单子的,要一一清点了才行。’
周婆子依样将门锁了,笑禀道:‘我每隔十日就来院里洒扫巡查一回,不敢动二门,都是从抄手游廊进来的,正房、厢房都锁得好好的。’李夫人赞许道:‘你一向是个老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