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虚惊一场,管事自然是皆大欢喜,如今京中各路权贵聚于广徽台,若是出了中途岔子,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管事催促道:“既然无事,诸位先领上牌子,去堂前等候开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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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初随队伍一路朝光辉台最中心处前进,越是靠近,越觉周围珠帘高挂,华贵精致,处处透着奢靡。
正厅地势开阔,道路摆满各类盆景花卉,奇石怪物,真正做到一步一景。
甫一跨进正厅后门,便闻得不远处盈满丝竹管乐之声,人声欢笑夹杂其中,一派祥和热闹之景。
众多宾客于宴厅落座,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前厅侧面,东家贴心地准备了众多花材辅料,例如兰草、蓬莱松、蒲苇叶、散尾葵、枯枝、鸢尾等……
纪若初腰系铭牌,在侍女的指引下随众多参赛者站于堂前,随后只见两位家丁缓缓抬上一架悬挂卷轴的木施,上面卷轴仔细用红条绑好,只待将红条取下,便可将卷轴展开。
噔!
一声喧天锣鼓响,吸引众人注意力,原本热闹的周遭渐渐安静下来。
只见锣鼓旁,一位莫约四十上下的男人,身穿墨色腾云纹广袖长袍,朝各个方向拱手行礼,温声道:“诸位,在下瞿九颜,承蒙各位赏脸,百忙之中能来观礼今年的花道会。今日,众多业界圣手皆聚于此,实乃人间佳事……”
九颜、久言……
这位瞿御史倒真应了他那古怪名字,纪若初想,他讲起话来滔滔不绝,激昂愤慨,仿佛丝毫不知疲倦,恍惚间纪若初有种回到从前,坐在会议室听领导画饼打鸡血的日子。
瞿九颜一时半刻没有消停迹象,纪若初打了个哈欠,目光悠悠然飘到侧面宴厅里各路权贵身上。
远远可见里面那群人衣着光鲜,男子冠上大多簪了时下流行的大朵艳丽海棠,女子头饰也爱以鲜花装扮,多为小巧清丽的报春、碧桃、迎春等。远远望去,姹紫嫣红,仿若置身花海。
纪若初注意力不禁被主位上的男人吸引,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隐在阴影中的面容,只隐约觎见他身形高竣,一张普通规格的案几差点容不下那双长腿。
能在一众贵胄中坐于主位,看来这人身份着实不一般。不过大冀男儿崇尚艳丽的衣袍,那人却一袭宽大黑袍加身,给人以庄重肃穆之感,与周遭春色格格不入。
那人不像来参加花会,倒像是来辣手摧花的。
在纪若初脚底开始发麻时,瞿九颜终于说累了。
“话不多说,请大家在一炷香内交出契合主题的作品,彼时各位评审会入场近距离观看各位比拼,最后得票最多者获胜。”
他命人取下卷轴上的红布,将卷轴缓缓展开。此时在场众人各个伸脖仰脸,恨不得将脸贴上卷轴,迫切地想知道今年是何种考题。
不多时,卷轴大开,露出里面“弄月”二字。
“今年的考题是——‘弄月’。”
一时间,纪若初周围唏嘘渐起,担忧、惶恐、畏退之语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冀朝的花会不少,插花比试也不足为奇,而花道会久盛不衰且最受人推崇的原因有三:
一是在于每年花道会都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前来观礼,文人墨客多居于此列,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
二是在于赢家奖励丰厚、前途灿烂,是侍花者结交权贵的最好途径,若有幸被贵人看中手艺,便可青云直上;
三是在于其特殊的校考形式,花道会自举办至今,每年都会邀请京中最具盛名的文人写下考题,比试者不仅需要在插花时展现艺术之美,还需在作品里切合当年考题。
插花不为花、提字不成文,花道会可谓是将技艺与巧思相结合的高难度比试。
锣鼓再次敲响,瞿九言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全体参赛者趋势若骛朝辅料花材奔去,就怕一不留神让好材料被旁人抢了去。
不多时,放有花材的长形木桌里里外外围满了人,按照规定,每组可在这里拿两份材料,用于插花。
纪若初本就体力不济,又没那些男人高大,硬挤只有变成肉饼的份。
于是她此刻便安安静静站在人外,待人少些了,才上前东挑西捡。
正当她拿起一簇鸢尾查看时,一只手自她身后处伸来,一把夺走了鸢尾。
纪若初蹙眉回头,便见那英魂不散的王二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捏着刚被夺走的辅材。
王二呲牙咧嘴笑了,挑衅道:“秦兄,这鸢尾我看上了,你选其他的吧。”
此时许多参赛者选好辅材,回到组内开始制作插花。宾客早去比赛场观礼了,根本没人注意到王二方才所为。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咏荷还在原地等待。纪若初虽然愤恨,却没心思跟他周旋,当即放弃鸢尾叶,抓起一束蓬莱松和散尾葵就要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