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清白（下）

为防范再现女主当权，自孝明皇帝之后，历任天子轻易不再册立皇后。凌旖寒的姨母原为贵妃，是得了不治之症在重病中被晋位为皇后的，且只育有公主而无子，当今皇帝也就乐得将她封后，以示恩于身为功勋之家的后族。

可皇帝还是很谨慎，没有重用皇后父族中人，但预定了她的外甥女为未来太子妃。由此，凌家的声势更随之上扬。皇帝此举可谓用心良苦，毕竟凌家人丁单薄，作为家主的凌旖寒父亲虽是一代名将却已亡故，难以形成外戚势力。

对这些，凌旖寒皆心知肚明。

皇帝给大行皇后上香致奠后即离开，临走前交代侯菩萨引领凌旖寒去看望柠儿的尸身。

很快，凌旖寒就知道了被皇帝严令封锁的内幕，柠儿死后被发现时竟是赤条条地“悬梁自尽”。谁上吊前还先脱光衣服？皇后崩逝的国丧期间发生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皇帝闻讯后十分震怒，但因事起宫闱，不宜外传，便先命内侍省查究。

经初步勘察，柠儿在死前被男人侵犯过，没有中毒迹象，全身无伤，只有脖颈上的勒痕。但从尸身来看，又非窒息而亡。那么，在她被悬梁前就应该已经死了，可是死因成谜。

因遇国丧，出入宫中的人员繁杂。据宫人供称，她们所知道的昨晚最后一个见过柠儿的人，是进宫拜祭皇后的凌旖寒。当然，没人会认为凌旖寒是凶手，而且她也变不成男人。在凌旖寒之前，有几位皇子也陆续去见过柠儿。

凌旖寒主动请缨，要查明真相，还柠儿一个公道。皇帝允之，并指派侯菩萨协助。

在皇后的灵堂内，侯菩萨宣布了皇帝的令旨，要求诸王都要配合凌旖寒，接受审查，没有她的许可不得离开。因皇长子已逝，邕王自认为居长，素来傲慢，闻言就跳了起来说道：“这不是要把我们禁足了吗？”

侯菩萨干咳一声：“大王稍安勿躁，这可是圣人吩咐的。”

邕王悻悻道：“圣人对凌娘子也太偏心了，心里哪还有我们这些儿子。”

凌旖寒看看邕王，似乎懒得分辩，回过头来，不紧不慢地跟樱露说：“你看，有的男人火气就是大。”

樱露没有作声，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心眼却小。

凌旖寒又扫视了一圈其他皇子们，随后语出惊人：“皆是因妾之故，让诸位皇子有的还守着活寡……”

不少人顿时失声笑了出来，差一点就是满堂喷饭。国丧之际，若非法不责众，都够大不敬之罪拖出去杀头了。

皇帝虽内定凌旖寒为太子妃，却空悬储位，多位皇子皆未册封王妃。部分皇子身边自是不乏没有名分的女人，但想当太子的也有收着性子守身如玉者。对此，他们的近侍最为清楚。

人群中，一个轻微的声音嘟囔道：“那就继续守着呗。”

凌旖寒耳聪目明，循声望去，是敬王身后的近侍。她便多看了顾俊一眼，暗赞道，五郎的眼光不错，这人出落得够给樱露瞧的。

侯菩萨用力咳嗽一声，灵堂里立即安静下来。

邕王自我打破尴尬，无奈地说：“罢了，言归正传。你们多久才能查明真相，总该给一个期限吧。”

凌旖寒点了点头：“大王觉得几日足够？”

邕王伸出一只手：“五日。三天少了点，七天又多了点，就照地方衙门那样，限五日追勘，凌娘子可敢答应？”

敬王看不下去了，插话道：“阿兄不要太过分了！”

凌旖寒却一口应承下来：“有何不敢？我答应。”

邕王没料到她这么痛快，不依不饶道：“反正你就答应了，谁又敢追究未来的太子妃，棒打美人呢？你自然有恃无恐。在这里的皇子们，还有宦侍宫女，谁敢向凌娘子下手？”

一时沉寂，不闻应声。邕王环顾众人，又连问数声“谁敢”。

忽然，顾俊站出来说：“某敢也。”

敬王知道他此举必有用意，但还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邕王也很意外，上下打量着顾俊：“好小子，有胆气！”

凌旖寒十分平静，就仿佛这些与她无关。

邕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敬王：“想不到啊，五郎的近侍真敢对凌娘子不客气。”

没待敬王答话，凌旖寒忽然接过话茬：“那又如何？”

邕王“哼”的一声：“我明白了。就是真过了限期，若叫这厮负责追勘，他必会高拿轻放，对凌娘子杖下留情。”

凌旖寒还是淡淡一句：“那又如何？”

邕王一愣，旋即又道：“这只怕是五郎和你心照不宣，暗中串通好了的。”

五郎自然是说五皇子敬王，这强词夺理未免太明显了。顺王听后直摇头。

凌旖寒却不反驳，依然淡定道：“那又如何？”

铁拳锤到棉花上了，邕王竟被噎住：“这个，这个……”

难道柠儿真的是被哪位皇子奸杀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