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这几天负责带她的老周,年纪和杨姐差不多,人是出了名的实诚,绝对算得上是个任劳任怨的实干派。
老周这边没那么多规矩,他人脾气又好,组里基本没什么人怕他。
江梦萦寻了个机会,跟老周提起了心头疑惑:“周哥,咱们谢boss有女朋友吗?”
谁也没注意到,身后默不作声处,玻璃门却空起了一丝微小缝隙。
缝隙里男人棕黑色的瞳仁如瀑,心跳如鼓擂叫嚣。
“怎么,你也看上咱们谢总了?”,老周似是见怪不怪地打趣,“不过谢总也确实优秀得过分,你们年轻小姑娘会迷上他也很正常。”
江梦萦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嘀咕解释道:“不是的,是帮我朋友问的。”
老周笑呵呵地没把这话往心里去,语气一贯大大咧咧:“据我观察,老板那脾气怕是没几个女生能受得了,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长得帅不能当饭吃。”
江梦萦重点抓得到位,眼里亮晶晶的:“这么说他还是单身咯?”
“单身是单身,不过周哥奉劝你一句,别打boss的主意,小姑娘想打他主意的不少,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有几个过分的都被开了,轻易尝试再把工作丢了不值当。”
说起公司,老周那是一百个吹捧:“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公司还算是各方面都比较好的了,我之前在别家干的时候,费了老鼻子力气才跳过来的,毫不夸张地说,咱们公司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也不知道如果谢极由知道他有这么忠实的员工是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宽阔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谢极由微微后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适才离开的办公室门方向,思忖良久,最后拨通了个内线电话。
示意性的敲门声随即响起。
张助来的很快。
“谢总,您找我?”
“之前公司里有女生接近我?”,谢极由硬硬拗着脸,对偷听内容耿耿于怀。
虽不知谢极由此问由何而起,不过作为助理,他只需如实回话便好。
“是有过那么几个,中午给您带爱心便当的都是比较正常的,以前有过想探听您住处跟车的,被我发现后直言入职就是为了追您,既然没可能也不愿继续打工索性辞职的。这些能够应付的,也就没扰了您。”
谢极由倒是没想到,办公室那些小话倒还真不是全无来由的空穴来风。
他仍旧倦懒地陷在椅子内若有所思,轻描淡写却又明晃晃地给了个暗示:“最近若再有类似情况不必拦下。”
?
张助头一次没维持好得体端庄的形象,那一瞬不知是不是脑子短路还是舌头开始变得不听使唤:“哪种情况?”
谢极由凉凉的目光轻轻一瞟。
张助自知说错了话,可是疑问仍未完全解决,他大着胆子:“为期多久呢?”
谢极由目光明明暗暗,头一遭发觉工作得力的秘书,揣摩老板心思的能力竟差的一塌糊涂。
也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女朋友。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直接给被他贴上脑子不太好使的那人下了逐客令,“回去工作吧。”
直至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赶出了那间办公室,张助脚步才罕见地露出点不似平时步履匆匆的迟缓,表情更是神游天外的沉默。
他后知后觉的想,自家老板这难道是,铁树开花了?
要说起谢极由,张真让扪心自问,还称得上是了解。
张真让童年经历任谁听了都得感慨一句辛苦异常。
自记事起,幸福美满这些字眼似是与他天生无缘,他的家庭仅有的,只是无尽的争吵与谩骂,伴随着摔得变形的家具和更换频率异常之高的茶杯碗筷。
还有他那些小心翼翼的阴暗童年。
就这样艰难熬过了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学,却没成想暴躁易怒的父亲却因赌博被抓。
一夕之间,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铁杆好友的避之不及,普通同学的冷嘲讥讽,均如潮水般涌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他听到最多的话语,无非就是他的爸爸如何如何,所以他也十恶不赦,以后要注意与他保持距离云云。
好似带着同样的血缘关系,他就逃不开被定义为穷凶极恶的低等劣徒这样的命运。
母亲早在日复一日的暴力中麻木无比,丧失了对此处的任何留恋,连带着看张真让也捎带上了一份爱屋及乌的距离。
不过她还是尽了一个母亲最后一点仁义。
给了他一笔路费和一个地址,让他去投奔他远在黎江的奶奶。
从此之后,她单方面撇清了和他的任何关系。
消失在茫茫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