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睿城
“为何不听我的话?”
云香头也没回地低声质问。她知道阿年紧步跟着,这小子一直不上前的态度明显表明他知道自己有错在先。
不过她也的确是不满阿年擅自行动的举措,毕竟他身份不明,虽说捡来的时候是个小乞丐,但云香曾卜算过他的命途,过往将来皆模糊看不明,显然有东西挡住了他的脉。
而今在道宗门口,先不论她已经嘱咐过几遍,一旦他那脉中异象被发觉,今日不管是宫菱还是其他弟子捉住了这把柄有意来纠缠,云香都自认无法全身而退。
然而云香这般后怕下,阿年却是不言不语,像是说的人不是他,自顾自地眯起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褚桓宗在叫的上名的几大宗里算得上是为首的道宗。不管是弟子道法的造诣还是宗门地界环境也都是数一数二。跟着云香在大大小小的宗殿外绕来绕去,阿年一路看下来,倒也认可褚桓宗这“天下第一宗”的名号。
“师父,你平日是不是不大出门?”
阿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云香顿了顿:“怎么了?”
“这些房屋里都没什么你的味道,”少年唇角微微上扬,难得多话:“你肯定天天在你的小竹屋里睡觉。”
云香咋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去了汀兰院?”
“嗯,那里有很多花,也有师父的气味。”
阿年声音淡淡,像是在回忆。云香抿唇不做声,走了一段,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阿年就在她身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刹不住脚,两人撞在一起。
云香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但鼻子还是遭了殃,泪水很快就润了眼眶。她轻揉发酸的鼻头,看见面前满脸愧意的徒弟,不由地干笑了两声。
“没事没事。所以你是在汀兰院外被宫菱她抓住的?”
“嗯。”阿年点头。
“你能闻到我的气味?”
她语速忽然快了些,阿年不觉,点头又“嗯”了一声。
云香面色不变,食指拇指缓缓捏按鼻梁骨。忽然语气一沉,“你何时吃了那雪蟒妖丹?”
话落瞬间,黑衣少年只是微蹙眉头,目露不解:“师父何意?”
云香盯了他表情片刻。然而小徒弟的脸还是小徒弟的脸,小徒弟漂亮的眼睛也还是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未觉有异样。
阿年倒也乖乖不动,任云香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
似乎觉察到匆匆脚步,云香瞥了眼阿年身后他们才走过的竹林,倏地一笑:“是师父多虑了,咱们走吧。”
说罢,似乎无事发生,转身便继续往前。
阿年不动,眼角微跳,紧接着耳后一道破空声急速掠过。他迅速看向身前的女人,不知是有意躲过,还是无意使然,那只从林中射来的无头箭偏巧与云香的肩头略略擦过,只隔毫厘。
钝头利落地插入不远处的地面下,巨大石砖裂开一条缝隙,显然射箭者使了全力。望着箭尾整洁白羽,云香弯唇轻哂:“我下山游历三年,如今回来你这箭还是这般无用。”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在林子里带出一道细弱回声。
说者有心,听者自然有意。阿年面沉不语,微微侧身,凝眉望向竹林之中。
茂密宽阔的林地里空寂无人,只有几张石桌若隐若现。
忽听一声叶响,他眼眸微眯,不知是瞧见还是听见,不过抬手的瞬间,已经将那只不知是何方向射来的白影攥在手中。
恐有变,少年不敢放松。再凝神时,身后一道脆响破空朝竹林中去,不多时,林中深处几颗绿竹弯折颤响,似乎有人摔落在地,同时伴随着一道压抑的闷哼。
云香踮脚往林中探看,听见响声,面露得意。还没来得及“大放厥词”,余光又瞥见自己的小徒弟疑惑与责问的眼神,上扬的唇角微微僵住。
“嗐呀,私房钱,总要为自己留点后路嘛。”
说完,将手里还攥着的一枚铜板塞回腰间荷包中。
阿年淡淡看了眼那稍瘪的绯色荷包,嘴唇微抿,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云香没有察觉,上前将他手中那只箭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箭上灵力。
“下元上阶?”她有些惊讶,脱口而出:“宫睿诚,你这箭不如别练了。”
话落,林中猛地传来一声怒喝。
“呸,酒闷子,你比我早修两年,左不过区区中元下阶,也配说我?”
话中不满惹得云香差点失笑。
她抬手将箭朝林中轻轻掷去,白羽竟像是一双翅膀,明明用力不重,却稳稳当当插进竹林外围的薄雪里,直入鹅卵石泥地之下。
与此同时,一双精致黑靴正巧出现在箭前。
宫睿诚红衣束尾,端正的风发意气少年相。然而从林中出来却眼中含怒,咬牙切齿的脸上还沾着一小块黑泥。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