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分歧
二十年前,张之良刚来县里上任那会儿,县门口死了一个紫衣寡妇,案子当即告破。
紫衣寡妇死于服毒自杀。
当时整个合阳县没人怀疑她不是自杀,直到一个月后,县门口又死了一个紫衣路人。
无论是死亡的场景,亦或是死亡的原因,皆与紫衣寡妇毫无区别。
又过了一个月,累计死了不少紫衣娘子。
县里百姓便开始向外谣传,合阳县只许白天出来,一旦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凡是紫衣过路者皆会成为上一个紫衣娘子的替死鬼,照此往复,没完没了,永无止尽。
直到今日,时隔多年,替死鬼又一次出现了。
“怪哉,今日我在那客栈瞧上一眼,以往的紫衣娘子从未睁着眼,而今早那具尸却将眼睛瞪得板圆,脖颈有两道宽状勒痕,像是被活活掐死的。”
听此,云净舒觉得荒谬至极,轻蔑的笑了笑,且她根本不相信世上有鬼神之术。
从乔老柒口中得知,昨夜老柒和桃妹换房是因香味呛鼻。老柒那间房小而密,若不常通风,那样浓的香料,寻常人应当难以支撑半柱香。
云净舒的脑中有两个猜想,其一紫衣娘子自己掐死自己;其二昨夜看见的两道人影皆有嫌疑。
虽难以置信,可不得不承认,其中一道的确是起夜的洛不烦,他在她房外停留了一会儿,不为别的,仅因为他那颗八卦的心。
而发出一声哐当之人亦是洛不烦。
第二人是谁便不得而知。
“对了,给你们看样东西。”云净舒险些忘记此行的目的,暂时将那一话题搁浅,转而从包裹中取出曹冲县令交给她的画像,“你们可曾见过此人,若不曾见过便算了。”
一个汉子将画像拿起来仔细端详着,默了一会儿,忽地道:“我见过,就在这间客栈。”
“是嘛?快跟我讲讲!”
“那日,她就坐在那儿。”汉子指了指临近窗户的角落,又指着自己的脑子,“说句不好听的,她这儿……似乎不大正常。逢人便问,见过她的孩子没有,孩子叫什么我给忘了,但确有此事。”
“她去哪儿了?”云净舒下意识地试探,“康城?”
萃的一声,花生壳破开一道裂缝,汉子往嘴里丢了两粒花生米,摇头道:“不清楚,康城离这儿有段距离,她一个老妇,就跟了一个老头,怎么着,也得走上十天半个月的。”
“估计是孩子丢了,夫妻俩出来找孩子的吧。”另一个汉子呲了一口酒,剥开花生壳,语重心长道,“有的人心疼孩子还来不及,有的人却心肠歹毒,恨不得……害!”
见他踌躇不决的模样,云净舒好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舍不得银元套不着线索,心一狠,将布袋中剩的一些碎银子塞到他二人的手心,客套道:“小小敬意,还望二位给个面子。”
他们相视一笑,收了钱却相互推脱,看来这是一件棘口的秘密。
晚些时候,云净舒终于用银子和他二人打成一片,打听到了当年紫衣寡妇的事迹。
县里有个跛腿农民,老婆死得早,留下一个儿子。他不会带孩子,于是花高价买了个紫衣娘子回来,可县里人都知道,他家小娘子当着他的一面一套,背着他却换着花样折磨他的儿子。
没多久,跛腿患疾而终,留下他苦命的儿子。紫衣寡妇好吃懒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田里的庄稼是一点也不管,全甩手给一个十岁的孩子。
盛夏酷暑,一个大人都难以忍耐,更何况一个本该念书玩耍的孩童。好生俊俏的一个娃,硬生生晒脱掉一层皮,久而久之,便再也不能站在阳光之下。
紫衣寡妇自杀后,没人知道那个孩子去了哪里,县里百姓皆一致认为他也死了。
云净舒躺在床榻想着此事,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关键线索,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
“站住!都停下来!一个都不许离开合阳县!”
外头嚷声嘈杂,听见动静,云净舒从床榻半坐起来,走到窗台边上,向街上看去。
“有点本事,居然把人劫出来了。”她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趣的观察街上动态。
官府的差役将乔老柒一行人围成一个圈,为首之人苦口婆心地劝:“你们休要再挣扎,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府衙去,谅你们是初犯,大人会酌情考虑的。”
“酌情考虑?你看看我的伤,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打我?”洛不烦无奈轻触自己的血染衣袍的屁股,一只胳膊撑在桃妹的肩上,墨桉白则扶着他的腰杆减轻桃妹的压力。
“好一个酌‘情’考虑。”
众人循声而望。
洛不烦眼前一亮,语气欣喜:“老萧,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其他人亦露出放松的笑。
萧三水走入圈中,冲他们笑了笑,随后冷着脸面向衙役而立,“若没有会错,酌‘情’考虑,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