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一瓶露水-1978.07

埃及，亚历山大港。

水手弗兰克已经快六十岁了。他在二战时曾在皇家海军中任职，从此与大海结下不解之缘。退伍后，他继续在船上当水手；十四年前，他被一名昔日战友拉到一支神秘的船队里，没想到在这一直干到了退休。

他们的雇主很神秘，从来都没在他们面前露过脸。船员们都说，他一定是个希腊神话的狂热爱好者，还得是个富贵闲人，要不然也不会让这支船队在地中海漫无目的地飘上十几年。据说是要找什么传说中的“月神神庙”，也许他以为自己能成为第二个发现特洛伊的人吧。

弗兰克有几名同事也有点奇奇怪怪的。他们嘴里经常蹦出来一些奇怪的词，举止也时常令人费解。弗兰克这个人的最大好处是不愿意乱打听事，也许这是他能在这一干这么多年的原因。

弗兰克的船队在招人，这一天有一名黑发男孩前来应聘。弗兰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带回来了。这名自称“大角星”（弗兰克不认为哪对精神正常的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的男孩看上去像个安静的学生，一点雇主期望的“格什么多”冒险精神也没有。

男孩被安排和弗兰克住同一间船舱。他总是很沉闷，看上去愁眉不展的。弗兰克想不出来在他这个年纪能有什么这么让人发愁的事。好在，弗兰克早已习惯“神秘”：神秘的雇主、神秘的船队、神秘的目标，现在只不过多了一个神秘的男孩。

老单身汉弗兰克向“大角星”男孩大言不惭地谈论起年轻时如何与德国神出鬼没的U型潜艇斗智斗勇，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曾经睡过的漂亮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也记不太清究竟是抛过媚眼、摸过手还是有过一腿了；总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几件风流韵事呢。

男孩是个脸皮很薄的小子。弗兰克有次吃饭的时候说了个荤段子，结果他满脸通红地盯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最后大家哄堂大笑。从此，船上的人都热衷于“带坏孩子”。

他们从亚历山大港启航，在克里特岛附近遭遇了一场暴风雨。巨大的黑色海浪扑向如同玩具的船只，弗兰克没有注意到，他的同伴在这天晚上消失了。事实上，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同伴了。

一周后，逃过一劫的弗兰克在雅典的港口再次碰到了这名男孩。

“你要记住，这瓶露水是你在一个小岛上采集的。你要忘记我的存在、忘记我们的这次见面……在那座小岛上有一座白色的神庙，神庙后有一颗茂盛的丝柏树。你曾经在那里守了三个晚上去采集露水……”

雷古勒斯·“大角星”·布莱克用魔杖指着弗兰克，在心里默念道。混淆咒念完，他将装有露水的水晶瓶塞到他手里，拉上兜帽，离开了。

瓶子里装着从丝柏枝叶上收集的露水，承载了他此生最美好的祝愿。

因为这瓶来历不明的露水，弗兰克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酬金，船队随后悄无声息地解散，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弗兰克遗忘了这次收获颇丰的航行，但得以在异国安度晚年。

雷古勒斯交给弗兰克的那瓶露水几经辗转，最终由高奈莉娅·麦克米兰交给药剂师威廉·普林斯。他拥有的一打身份还包括：童年时差点和高奈莉娅订婚的表哥、斯莱特林学院毕业生、普林斯家族药店店长、为黑魔王研制魔药的得力手下、魔法部代号“山猫”的高级间谍。

对角巷，普林斯家族名下玫瑰药店，三层店长办公室。

“被誉为‘月神的祝福’的丝柏露水，据说有多种奇特的魔法属性。这其中包括……Sempervirens，永生不老，”威廉冷静地观察着这瓶露水，取出来一滴滴进盛有检测魔药的坩埚里，“近乎完美。”他喃喃道，痴迷地注视着变为从深绿变为淡绿色的魔药。

“能达到你的要求吗？”高奈莉娅问。

“完全可以。不过我需要一年——不，十五个月，”威廉的视线就没从坩埚上挪开过，“给我十五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提供给你你能找到的最高品质的魔药。”

“十五个月有点久，我们恐怕等不了那么久。”高奈莉娅软中带硬。

“你知道我的规矩，”威廉不急不徐地说，依然看着魔药，“如果你不满意我提出的条件，请另请高明。也许你能找到更优秀的药剂师——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我们拥有最好的实验室、设备和原料。”

“如果菲利西娅坚持不了那么久，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

“不会的。她能等得到……至少不会轻易地死掉，”威廉毫不在意地说，眼中只有他的魔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到的这瓶露水。据传，采集露水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你可以理解为一道契约……一项公平的交易。如果代价已经付出，那她就不会轻易死掉。我猜，你有足够的时间弄清楚这件事，而不是在我这里下功夫。”他傲慢地说。

“我们并不知道这瓶露水的来历，”高奈莉娅艰难地承认，“我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