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姚静衡喜欢听见陆青斐唤她为阿衡师妹,但她不愿将“师兄”喊出口。她近来连“郎君”二字都很少说,无非就是不愿承认他本为男子的事实。
她缄口不语,陆青斐停下替她收拾桌面纸张的手,捏开她的嘴。
“叫、师、兄。”他每说一个字就捏她脸一下。
姚静衡转而问起:“你怎么来了?”
陆青斐可不是轻易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没有听见想听的称呼,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继续捏她的嘴,逼迫她喊“师兄”。
书斋外不时有人经过,如若瞧见他们这副模样,说不定会东想西想。他拿她当爱宠,她视他为姐姐,他二人对彼此的情谊注定不易被外人理解,但姚静衡也不愿他因此遭人误会。
她囫囵喊了声“师兄”便拂开他的手,语速快到陆青斐以为那是他的幻听。
“没听清,再说一遍。”他把耳朵凑近她的嘴。
姚静衡瞟了眼门外,五六个手持笤帚水桶的男女正朝着这边走来,她赶紧坐回对面,声音不大不小地又叫了一次。
按理说,小娘子这时候就该恶狠狠地扑过来诉说思念才对,怎会躲着他?陆青斐不经意瞥见窗外的奴仆,恍然大悟。
他挥手屏退书斋外的人,满面春风地坐到姚静衡旁边,等她主动靠过来。
然而姚静衡却往连椅的左端挪去,一下就和他拉开一条手臂远的距离。
陆青斐引颈张望,外面空无一人。他朝她张开怀抱,暗示道:“只有你我两人。”
姚静衡依旧向外挪,侧腰都紧紧压在扶手上。
他将她这副拘谨样子收入眼底,手按在腿上搓了搓,勉强克制住摸她脑袋的冲动,故作愁闷地说:“整个下午都不曾见面,我以为你会时常挂念我,可你如今不仅不愿叫师兄,还要躲着我。”
姚静衡听不得这种委屈口吻,急忙转过身向他解释:“不是躲你,只是不想让人看见。”
“想不想我?”他紧接着她的话音问道。
她低头不语,陆青斐便去闭门关窗,回来坐在原处,又问她:“想不想我?”
姚静衡慢腾腾挪回他身旁,轻轻答道:“想。”
陆青斐笑吟吟地看着她,她也回以甜甜的笑容,怎料他忽地板起脸,胡乱揉她头发,咬牙切齿地说:“心思不放在读书上想我作甚?”
她双手护住头,被他挤进角落里退无可退,扭动着挣扎道:“没有,只想了一次,没有多想,我在好好读书。”
作乱的手停顿一瞬,继而愈发使力地揉散她的头发。“我整个下午都在想你,你竟敢只想我一次?”
姚静衡忽而不再挣扎,脑海里不断回旋着他说一直在想她的话,嘴角的笑容越弯越大,眼眸也欢喜得眯了起来。
她猛地扑向陆青斐圈住他的脖颈,撞得他向后倒去。所幸他左手及时撑住椅面,腰腹才能将她稳稳接住。
右手在她后脑勺狠揉了一把,陆青斐自言自语似的嘟囔:“这样才对嘛。”
坐直身,手也自然地向下滑,箍紧她胁迫道:“叫师兄,否则拔光你的头发。”
姚静衡推开他的肩膀,额头撞他额头一下,气势同样不弱地命令:“你先叫我。”
“行,”陆青斐爽快答应,“师兄。”
“你得叫我师妹。”
陆青斐直接抱起她,作势往门外走。“再不叫,我们就以这般示人。”
“就不叫。”
“你以为我不敢?”
姚静衡笑眯眯地趴上他肩头,晃悠起两条腿。
陆青斐弯腰抓起她的一沓功课便出了门。
花园里没有旁人,她一边环视周遭,一边拾掇乱蓬蓬的头发。
将要步入水廊,他特意停下脚步。
此处一面是池塘,一面是廊墙,放眼望去连个藏身的隐蔽处都没有,他决定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叫我一声,我就放你下地,之后你就是下跪求我也不顶用。”
姚静衡探头探脑看向廊墙的圆漏窗,不见有人往来,便紧紧抿着嘴,就是不喊他。她又放不下心,眼睛滴溜溜地转,时刻注意着周围动向。
他故意转个身,让她面向池塘对岸的一片梅林,好教她再也瞄不见漏窗外的景象,问道:“你可闻到梅花香?”
“闻到了。”姚静衡敷衍作答,脑袋直往墙边转,可惜尽是徒劳。
“我阿娘此前吩咐左右,落日前摘上两篮梅花,也不知她们来过没有?”
“你定是在骗我。”话虽如此,她还是梗着脖子向后瞧,“放我下去。”
陆青斐眺望梅林,悠悠开口:“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
“师兄,“姚静衡硬着头皮喊他,“师兄放我下去。”
“我适才说什么来着?师妹帮我回想回想。”
她老老实实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