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chapter03 排斥

谷非皱了皱眉，眼睛依旧闭着。

“怎么了？”江僖云问。

钱乐青见谷非这都没醒，滞了会，继续开车说：“……没事儿。”

到了殡仪馆，谷非还没醒。

江僖云和钱乐青说了声，就率先进去了。

“……怎么穿这么少。”李又停穿了一身黑，看见江僖云过来说。

“没事，妈，不冷……”江僖云下意识笑了下，转眼看见躺在棺材里的江戌，脸上瞬间就默言了不少。

江戌面色苍白，安静地阖着眼，如果不是穿了寿衣，只像是睡着了。

幼儿园那会，江僖云皮得不行，江戌中午小憩，江僖云每次都要去烦他。

拉着他手，反复摇，让他陪自己玩。

江戌性格温和，是个好好先生。

每次她闹，江戌也不生气，只是和她讲这样不好。

……每次还都是不一样的话。

后来因为谷非的事，牵连到江戌生病，江戌也都没怎么怨他，只是担心谷非会影响江僖云的工作。

与人为善又是教授，江戌人缘也挺好……

“待会儿就要火化了。”李又停说，“你爸和你大伯去火化车间了，等会儿才过来。”

江僖云回神应了声，表情淡漠。

冷意随风濛濛地扑到脸上，江僖云看着江戌的遗像，内心空落落的，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底。

黑白照上，江戌还在笑，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温和。

又有亲戚来，李又停跟着聊，走远了。

江僖云走到江戌旁边，轻轻弯腰，手搭在薄馆上，看着江戌。

江戌腮颊有一个黑点，是只虫子，黑色的蜘蛛。殡仪馆这边靠山，虫子多也正常。

她从兜里掏了几张纸。

“爷爷……”江僖云靠近了些，低头要去把蜘蛛拨开。

“爷爷……”

还没碰着蜘蛛，江僖云声音突然一停。

一股很淡的臭味从江戌身上传来。

几乎立刻，她站起身，下意识就往后迅速退，抬手捂着脸，目光惊惶地看着江戌。

本来还没什么，经历这些后，她忍了一上午的泪水哇地声般，一口一口呕出来。

恶心。

这是江僖云第一反应。

酸而臭，原来人的身体臭了是这个味道。

又是写剧本新素材……

江僖云看着江戌，目光缓缓下移看着自己手，掌心纹路一丝丝交错，混成一团。

一滴眼泪砸到地面。

江僖云突然觉得很悲哀。

“僖云，怎么了……”李又停见江僖云不对劲过来。

江僖云迅速低头用手揩了下眼，没让李又停发现：“妈，爷爷脸上有只虫子。”

“我看看……”李又停说着靠棺材近了点。

“别靠那么近。”离棺材还有几步，那个亲戚连忙拉住李又停胳膊，“不吉利。”

“没事儿，我离得远，闻不到味。”李又停走近了点，“还真是，有只蜘蛛。”

那个亲戚说：“我去找殡仪馆的人把虫子拨开。”

这个亲戚是远房，之前在不到工作，还是江戌帮的忙，因这事，也渐渐熟络了。

江戌在时，他没少说要好好报答江戌。

“我来吧，有纸隔着也没事。”

江僖云愣了下，抿嘴重新掏了纸，凑到江戌面前抓蜘蛛。

酸的臭味扑到脸上，江僖云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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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僖云拿了张纸擦手，把纸团了团，丢进垃圾桶里。

从洗手间出来时，她拍了拍脸。

脸上似乎更烫了。

离火化估计还有段时间，她提步走到外面透气。

谷非已经醒了，站在屋檐下瞧钱乐青开车，瞄见江僖云，抄着兜过来：“还没开始？”

江僖云见他额头有点发红，下意识挪了下眼，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钱乐青都把车子停好了，谷非才开口：“我们进去？”

江僖云嗯了声。

风飒飒吹着，刮得人身冷，心冷。

还没进房间，江僖云在前面带路，瞄见她爸和她大伯过来，连忙拽着谷非衣服到过道的楼梯间。

谷非还没看见她爸，问：“怎么了？”

“没事，”江僖云说，“这边暖和点。”

谷非：“……”

谷非瞅着旁边火化车间的牌子，无语了几秒：“……是挺暖和。”

江僖云爸爸和大伯没注意到江僖云，兀自聊着天走过去。

谷非看见江僖云父亲，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