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世子萧云深
小皇帝姗姗来迟,怀里搂着新晋的得宠妃子,兰妃游娇娇。
楚陌苓眼瞅着她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兰妃的母家是京中唯一的异姓王族,恭亲王府。
她上面有一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浪荡子哥哥,恭亲王世子游和欧,在京中为非作歹惯了。
先前楚陌苓做伴读的时候还仗着有前太子萧景策撑腰教训过游和欧几次,但这些年无人管束,游和欧愈发放肆。
游和欧虽纨绔,却也懂固自家的宠。
他妹妹游娇娇和他正相反,是个温柔知礼的大家闺秀,被他送到宫里给小皇帝萧程锦做了妃子,深受宠爱。
此番小皇帝赴宴带着游娇娇让游和欧顿觉颜面大增。
他坐在楚陌苓对面的席位,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小皇帝胡乱吹捧。
当然,燕南飞不在。
楚陌苓厌恶地撇了撇嘴角。
她向来讨厌官场的这种虚与委蛇,索性喝了几盅酒,就以醉酒散心的名义离席,留着陈默一个人在席间与旁人交杯推盏。
陈默一个妥妥的笑面虎,又从不让自己吃亏,应付这些人也是得心应手,楚陌苓并不担心。
皇宫她熟悉得很,毕竟当年做过前太子萧景策的伴读,萧景策总带着她在宫里闲逛,她还差点做了萧景策的太子妃。
不过后来两个人都出了些意外。
楚陌苓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御花园。
她本就不想让人找到,抬脚就往千鲤池走。
千鲤池幽静,夜间鲜少有人,是少时他们几个伴读聚在一起偷吃从御膳房顺来的糕点的好地方。
千鲤池的小亭旁有个挺结实的秋千,先前他们心高气傲,少时没少来此处比谁荡的高些。
楚陌苓凭着记忆沿着那条小路到了旧时的亭子,抬眼望去,那处已经有了人。
得了,冤家路窄,又是燕南飞。
楚陌苓暗道晦气,转身欲走。
燕南飞的声音慢悠悠的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些漫不经心,“殿帅就这么怕我,一见我就跑吗?”
楚陌苓一向不善饮酒,听了他的话,方才饮的酒瞬间给她涌上些醉意,让她头脑一热,向燕南飞的方向走过去。
“你脸皮忒厚了些。”
她上了那个秋千,脚一蹬便开始晃晃悠悠地荡起来。
楚陌苓这才觉得,原来小时候她和那群朋友争抢的秋千原也不能把人带到天上去。
燕南飞在一旁品茗,应该是什么名贵品种,茶香夹着荷香钻进楚陌苓的鼻翼,混着她身上的酒意,楚陌苓忽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是怎么从千金大小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来着?
哦,对。
要做萧景策的太子妃之前被贼人掳走了,想尽法子要跑回来的路上遇到邻国的永安郡主沈南意,得知萧景策死了。
那时自己好像还没什么武艺来着,所以去药王谷用了些代价找谷主易绮罗求了个可以逼出内力的药,给她做了几个月苦力,试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毒药。
然后听闻父亲死讯,千里迢迢从药王谷赶到嘉宁关,顺带把易绮罗拐了过来,立了些功,用了些手段在落枫铁骑混了个职位。
后来呢?
后来似乎是自己手欠,救了燕南飞的狗命,又被他狠狠反咬了一口。
兄长死了,亲兵没了,自己恨死了燕南飞又不能杀他,索性留在边关任由风吹日晒了。
思及此处,楚陌苓借着月光看了悠哉悠哉的燕南飞一眼,用力一蹬地,荡的又高了些,随手拽了把树叶朝燕南飞扔过去。
“狼心狗肺!”
燕南飞略一倾身就躲了过去。
他与楚陌苓同军三年,自然知晓她的酒量是个什么样子,只是不清楚自己现下哪里又惹到了这大小姐。
可能还是当年之事吧。
月光越过燕南飞的肩,与他周身的茶香织成龙须糖似的网。
楚陌苓醉了总露出些真性情,又偏偏酒后不记事,隔日就会忘。
这也是好事,起码燕南飞放松了些,堪堪表露出那些压抑的旧时交情,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没由来的柔和了些,“你接着骂,我听着呢。”
楚陌苓一时间噤声,方才的酒气都堵在喉间,连秋千都忘了荡,瞅着自己靴边燕南飞的影子,狠狠踩了一脚,“你什么毛病?别挡着我晒月亮!”
燕南飞好似生怕她自在,站起身走到楚陌苓身前,把月光挡了个彻彻底底,“如果只是你,我什么毛病都使得。”
平日他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
楚陌苓醉了,他才会这样大胆,换作以前的样子同她相处。
她对他是有些不同的。燕南飞想。
她救过他的命,所以自己总要她有些纵容。